說白了就是一場解不開的亂麻線團,各省兵馬無法做到統一協調,以至於叛軍穿州過省,打的就是朝廷各省兵馬不經意。如今叛軍已撤走,就算駐紮臨桂城外,也不會有叛軍襲擾,既如此,本官又何必冒着引起地方糾紛的風險,帶兵進臨桂城?」
沈溪如此一說,對沈溪信任有加的將領自然明白過來。對他們而言,駐紮城內和城外沒有區別,前提是別出現意外,危及自身安全。
但張永卻完全不信沈溪那一套,之前在土木堡和京師城外僥倖獲得大功,他的傲氣見漲,此時在沈溪面前,態度非常囂張:
「沈大人,您可不能拿自己的想法來定義叛軍動向……大軍留在城外,萬一遇到襲擊,導致全軍覆沒,這責任你可擔得起?」
蘇敬楊握緊拳頭:「張公公請放心,我等還巴不得那些龜孫子來襲營呢,我們對營地安全一向重視,如果他們敢來,一定會讓他們嘗嘗我們的厲害。一路上這些龜孫子都在逃,現在他們長本事了,敢跟我們一戰?」
在場幾名將領,個個都對叛軍表現得很不屑,紛紛出言附和。張永見狀,不好再唱衰,因為他知道在軍中得罪將領不是好事,其實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虛張聲勢,喜歡裹挾民意,但眼見所有人都支持沈溪,他也就偃旗息鼓。
有了蘇敬楊等人表明態度,沈溪也就不用再解釋下去,一擺手:「時候不早,該埋灶生火了……入夜後,營地內外加強戒備,本官不希望真的被張公公言中!」
……
……
臨桂城東二里的灕江畔。
剛剛入夜,佔地遼闊的大營內燃起熊熊篝火,三軍埋灶造飯。
等吃過晚飯,一部分將士展開巡邏警戒,進入剛剛修築好的明暗哨駐守,剩下的將士則十人、二十人一組,圍坐在篝火前,聽識字的小旗講解戰場上的事情,還有當前大明的情況,讓士兵們明白自己當兵的意義。
這種「自發形成」的會議,實際上是一種思想動員會。
沈溪發現,麾下官兵化普遍不高,沒有上戰場殺敵的經驗,平時訓練也很少,每年僅限春秋兩操,地方財政基本不撥款,士兵們得過且過,沒人要求他們,他們更不會嚴格要求自己,本身又是世襲軍戶,在太平年景,誰會想謀求進步?
因為這一路行軍,時間上沒有具體要求,沈溪便讓士兵輪流接受思想教育,先由沈溪自己給軍中那些識字的官兵進行培訓,傳授一些基本的地理知識,以及當前大明內外環境。這些人在經過學習後,沈溪便將他們提拔為軍中的小旗,專司負責思想動員。
這些小旗從沈溪那裏吸收到許多新知識新思想,每次開會就好像講故事,讓士兵把心都聚攏在了一起,一到晚上就湊一塊兒談天說地。
這樣做,不但是在潛移默化地傳授化知識,更是在培養感情,如此到了戰場上,士兵們心中才會增添獲勝的底氣,為身邊的同袍而戰,做到相互協作,無往而不利。
動員會剛開始,沈溪已經準備休息。
這幾天他睡得不好,想趁着兵馬駐紮臨桂城外,好好睡個安生覺。
該進城還是要進,只是進城的方式方法需要斟酌,沈溪最擔心的是城防換防問題,桂林府地方駐軍,肯定不想將臨桂城防交給別省將士,他們自然會想,別省之人會為了廣西省城而浴血奮戰?
沈溪最怕的,是因城防換防問題入城後跟地方將領產生矛盾。
這邊沈溪剛要回寢帳,卻有侍衛來報,說是臨桂城東門方向有車隊過來,似是地方官府派來聯絡的。
臨桂到底是廣西省治,三司衙門一應俱全,沈溪作為六省兵馬提調、左都御史、兵部尚書,頂着這麼大的官帽蒞臨臨桂,地方上不可能不接待,沈溪原本以為城內得到消息會晚一些,要明天才會派人來,沒想到當晚就有了動向。
沈溪叫來負責值守的風昭原,詳細交待一番:「……要防備叛軍偷襲,自臨桂城東門來的車隊,未必不是叛軍所扮,一定要小心謹慎,營地內進入一級安保,士兵們各自準備,隨時應戰!」
「是,大人!」
風昭原領命後,匆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