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死留皮人死留名,鴻雁從天上飛過也要留下影子,杜如晦這頭老豹子現在就想在人世間留下點什麼,厭倦了打牌之後,就重新捧起書本看,看着看着就來找同樣無所事事的雲燁。
「老夫剛才在翻閱一本金石考據方面的書籍,忽然覺得此人說的頗為偏頗,你看看這裏,《古器圖》上對商周銅鼎早就有了論述,這本書里卻有了另外的看法。老夫認為這樣紛亂的看法不足以流於後人聽,需要正本清源才是。」
雲燁一聽這話,就立刻汗流浹背,從西漢開始,已有人研究古代文字,考釋古銅器,整理竹簡,記述古蹟。但研究者少,無專著問世,沒有形成一門學科。
這東西直到宋代才引起文人士子的主意,他們和自己的後人努力了一千多年還是在迷霧裏摸索,老傢伙這就要正本清源?
(夏商周斷代史知不知道,西方之所以不承認中國五千年的歷史,其中最重要的一個說法就是沒有實物證據,認為中國人解釋的甲骨文都是胡說八道,沒有形成系統的證據鏈。)
難道說杜如晦打算在有生之年填補這段歷史的空白?雖然金竹先生他們也在做,然而到底人少力微,如果有杜如晦這樣的一位相識滿天下的人來主持,會不會能完成這樣一個偉大的創舉?畢竟從唐代找證據要比一千三百年後再找證據要容易的太多了。
有了這個想法,杜如晦就徹底的變活了,整天把自己埋在駝城上的戰利品堆里,到處翻着尋找所有的金石製品,並且蠻橫的將這些東西宣佈為自己所有。
杜如晦的親兵頭子就搞不懂,房間裏堆滿了金珠寶貝不知道拿,為什麼偏偏選擇一些破鍾爛鼎,什麼東西看起來破舊,杜如晦就拿什麼。
拿回去之後親自拿清水洗刷,還整天拿着放大鏡看個不停,弄下來的拓印已經裝了滿滿一大箱子,並且還有逐漸增多的趨勢。
孫仁師帶着自己的部隊去了高昌,臨走的時候他再一次懇求雲燁多給他一點時間,無論如何要等到長安的消息到來之後再動手拆駝城。
現在整個西域的軍隊都希望能從將要進關的征西軍身上獲得好處,駝城到達亂石城的時候,薛仁貴迎了上來,帶來的禮物很寒酸,但是要東西的胃口卻很大,直接提出自己守衛安西需要大量的火油和火藥,想請雲燁給他支援一點。作為回報,他在雲燁的功勞簿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作為見證人是要擔風險的。
駝城現在也需要減重,雲燁同意了他的要求,想要這些東西,必須也只能通過五蠡司馬方能進行,將領之間絕對不能私相授受。
現在這本被誇大了三成了功勞簿還需要一些人的簽名聯署比如李靖的簽名就非常的重要,因為他是出了名的清廉,幾十年就沒有冒領過虛功,信用非常的堅挺,雲燁現在就等着駐紮在黑石山口吃沙子的李靖向自己提出要求。
軍隊也有貧富之分,尤其是雲燁的軍隊在整個大唐那是出了名的富裕,由於作戰理念的不同,造就了軍隊裝備上的巨大反差,雲燁的作戰理念就是要將敵人消滅在進攻的道路上,這和李靖講究進退自如,靈活多變的戰術思想背道而馳。
很明顯,一個富人家的打法,將士的性命比銀子重要,能用武器殺死敵人,最好就不要用肉搏,李靖的戰術明顯就是窮鬼的戰術,用將帥的智謀和將士的勇猛來彌補自己人數上的差異。
說起來讓人心酸,自從大唐開國以來,在對外作戰的人數上,大唐好像永遠處於弱勢,想要打贏一場戰爭,以弱勝強,以少勝多這是最起碼的要求。所以縱觀歷朝歷代,唯有大唐的軍人做到了這一點。
像衛青那樣需要動用全國的力量才能供應起來的大軍在初唐幾乎沒有什麼先例,這根本就是一個用生命和熱血讓敵人聞風喪膽的時代。
李靖沒來,在大非川和松贊干布對峙的程咬金卻派了自己的副將周重匆匆趕來了,他是從于闐趕來的,雲燁只看了周重一眼,心裏就咯噔一下,趕過來的程處默見了周重就嚎啕大哭。
周重也是一個鐵血漢子,見到雲燁和程處默整個人立刻就癱軟在地,指着自己身上的凍瘡對雲燁說整支大軍就找不出幾個皮肉完整的,大帥也是如此。
從河西運送軍資實在是太艱難,民夫們也是死傷無數
第七節艱難的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