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去的時候,並沒有着急,而是肩並肩,緩緩的在山林中走着。
連道真的步子很大,他兩步便頂得上我三步。因此,縱容他步調緩慢,我也要近乎小跑才能跟上。
我們倆一開始並沒有說話,因為離別在即,能說的,都是矯情,不能說的,自然也就不必說了。
過了許久,我聽到砰砰的敲擊聲,也看到屬於桃花源的那座小山。砰砰聲響,自然是在敲擊山石。我意外他們仍在堅持,畢竟如今已是夜晚,同時那聲音,就像敲在我心田。
我忽然停了下來,連道真也跟着停了下來。我們倆,同時看向對方,都想說話,但都在等對方先說。
後來阿三對我說,她當時聽到腳步聲,便藏在樹林中,見是我們倆便沒有出來。在那時,她所看到的,是極其肉麻的一幕。
我與連道真目目相對,像依依不捨的戀人。
當然了,這只是阿三那瘋瘋癲癲的想法,在我看來,我們是十足的兄弟情誼。
也許是離別給了我勇氣,我張嘴,說:「好好的……」
只說出了三個字,我便鼻尖一酸,顯得要哭出來。從沒感覺到,離別是那麼令人難過。心中有千言萬語,但卻無從說起。
連道真伸出大手,輕拍我的肩膀,嘆口氣,說:「放心,等我去找你。」
我用力的嗯了一聲,然後見他利索的轉身向前走。他動作很乾脆,沒有一絲拖泥帶水,我覺得眼淚似乎要滴出來,便停在原地幾秒,平復了一下心情,才趕上去。
我們出了山林,見阿三站在不遠處望向這邊。她有些詫異的看了連道真一眼,目光很是驚奇。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哪怕事後去問,她也不說。後來我才知道,是連道真覺得有些丟面子,不讓她講。
那時候,我很驚訝連道真會有如此軟弱的表現。可細想一下,他當時的心情,應是無比沉重的。
桃花源不但毀了,還毀的那麼讓人心酸,而我緊跟着又要離去,他怎麼會不難過?
只是我年紀小,雖然不舍,但終究被阿三的「美色」誘惑,沒能抵住心裏的魔鬼。如果換做幾年後,必然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邊。
連道真沒有與阿三說話,直接往孩子們那邊去。而阿三也沒想與他說什麼,只是緩步朝我這邊走來。她用一種意外的目光打量我,上上下下,像在菜市挑選豬頭肉一樣仔細。
我有些窘迫,因為從未有女孩子如此認真的看那麼久,真是太讓人羞澀了。
而且,阿三的眼睛又大又亮,像是裝進了兩個月亮,在漆黑的夜晚,你看過去,便覺得整個人都有出塵的氣息。我雖然喜歡她,可實在不好意思與她對視,便準備低頭來躲避。
這時,阿三說:「你們這三天到底幹嘛了?」
她很好奇,因為從我身上,感覺到一股很不一樣的氣息。我看了連道真一眼,他站在那,看着山體上的凹槽不吭聲。
孩子們回頭看了他一眼,便繼續用石頭砸。阿三見我沒回答,以為不方便說,便立刻轉移話題:「他們真的很厲害,三天裏,幾乎沒有停下。不過沒有工具,山壁又太硬,他們想挖出洞穴,一個月也不行。你勸勸他,別再為難這些孩子了,真是讓人看着心疼。」
我看她一眼,阿三眉頭皺着,的確一臉疼惜的模樣。我想起她是孤兒院出身,而這些孩子,如今也是孤兒,倒與她從前差不多。所以,阿三愛屋及烏,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
只不過,挖山洞是連道真的決定,以此來看孩子們是否足夠堅毅。我不認為自己能夠輕易動搖他的想法,所以便對阿三說:「他那麼聰明,肯定心裏有數,這事,咱們就別管了。」
這時候,嬰屍和阿大一個天上,一個地上,飛跑着過來。它們懷裏抱着不知哪裏采的水果,嬰屍老遠看到我,手裏的果子嘩啦一扔,咿呀咿呀的朝我飛來。
阿三哎呀一聲,氣呼呼的沖它喊:「又不是你爹,這麼喜歡黏他做什麼!」
「你要是它媽,我當它爹也不錯。」我小聲嘀咕說。
阿三猛地回頭看我,惡狠狠的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我連忙擺手。
阿三轉過頭去,像是什麼都沒聽到,可我卻隱約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