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昭明宮,燈火輝煌。
金玉杯,葡萄美酒晶瑩剔透,有女子焚香撫琴,女子搖扇,亦有女子輕捶雙肩。
趙愭愜意的半躺,盪着杯中美酒,對坐在自己對面的錢象祖甚是親昵的說道:「豬哥兒,叫你來着實是有事的。」
按輩分,趙愭可以喚錢象祖一聲小侄。
不過自春闈落第後,錢象祖便到了鄧王府上任職幕僚。
兩人的關係越親近,一來二去,祖哥兒變成了豬哥兒,顯得兩人的關係越親近。
錢象祖笑了笑,沒敢托大,「殿下有什麼事。」
趙愭從書桌上撿起一封諜報,丟給錢象祖,「你且看看。」
錢象祖展開信紙,眉頭漸漸蹙起,有些不解,「金人妄圖以戰逼和,必然全線大軍強壓兩淮防線,此刻卻分出五千兵馬前往鄧州,甚至還撥了兩千騎兵,這舉動有點詭異……」
猛然醒悟,抬頭看着鄧王殿下,笑了笑,「是因為李鳳梧在襄陽?」
趙愭一飲而盡,放下金玉杯,「差不離。」
錢象祖眯縫着眼,眸里很有殺氣,「如此,襄陽必將大戰,能守住?」
趙愭玩味的扯起一抹笑意,「很難。」
又道:「襄陽勝負,不影響兩淮防線諸事。」
錢象祖心情大好,「往日因今日果,李鳳梧當初在毫州,夾谷清臣等人沒少受他氣,聽說連金主完顏雍都恨之入骨,知曉他在襄陽,不出兵才是怪事,這一點恐怕官家沒想到罷。」
趙愭點頭,「父皇肯定沒想到,要不然也不會讓這傢伙去襄陽了。」
錢象祖沉吟了一陣,「這封諜報……」
趙愭笑眯眯的道:「只有一份,也只有我知曉,第一時間攔了下來,陳俊卿也沒看到。」
錢象祖將諜報退給趙愭,目光卻盯着燭火。
趙愭焉能不懂,揮揮手,貼身太監立即拿起諜報,放在燭火上,待即將燒盡之時丟進盆子裏,於是這封諜報便從世間消失。
錢象祖很是平淡的道:「只不知金人如何知曉李鳳梧在襄陽的。」
一個襄陽知縣,襄陽府觀察推官的赴任,邸報只送達京西南路襄陽府,而不會送到其他州府,是以按說金人應該不知曉這項人事變動。
趙愭哈哈一笑,「我猜是有人借刀殺人。」
兩人對視一眼:「恭王?」
旋即趙愭搖頭,「不像,恭王在揚州府,他如果需要借刀殺人,柳相正也不會朱文修通判襄陽,多此一舉了。」
那麼會是誰?
錢象祖想不明白,趙愭也想不明白。
不過反正是好事。
片刻後趙愭有些不解的問道:「其實我還有個疑問,鄧州、唐州本來有金兵駐守,紇石烈答魯又增兵五千,按說足以攻下襄陽了,仆散忠義為何還要遣騎兵兩千?」
襄陽素有大宋第一城池的美譽,騎兵攻城有用?
作為鄧王幕僚,錢象祖自然要為他分析:「這也說明仆散忠義、夾谷清臣對李鳳梧有多憎恨,騎兵攻城確實無用,但是一旦襄陽城破,李鳳梧逃命的時候,騎兵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
頓了一下,浮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兩千騎兵在後面攆着李鳳梧追殺,大宋雛鳳之狼狽,如喪家狗一般,這畫面太美……」
趙愭恍然,大笑:「此等功德,當浮一大白!」
和錢象祖對飲一杯後,趙愭笑眯眯的看着錢象祖,「到建康一段時間了,見到過那文家淺墨沒有?」
錢象祖搖頭,「沒曾去見過,陳俊卿和6游都有所防備。」
趙愭臉色陰鬱了一下,沒有說話。
錢象祖端着舉杯,搖晃着杯中物,良久,才下了決心,看了一下房中其他諸人。
趙愭知曉錢象祖有更隱秘的事說,便揮揮手。
待所有人退下,錢象祖才道:「殿下若真是喜歡,戰事熾熱的時候,陳俊卿和6游肯定無暇他顧,到時候遣人將她拐走,藏匿在府上便是。」
趙愭愕然,「這怕是不妥吧?」
錢象祖蹙眉不悅。
欲為君者,豈能優柔寡斷。
趙愭立即明白過來,自己確實不應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