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激戰了整整半個晚上的街區終於沉寂下來。
察哈爾獨立團的反擊部隊最終還是沒能將鬼子完全逐出北門外街區,鬼子憑藉炮兵的掩護,仍舊牢牢的佔據着最外圍的兩條橫街,這一來,天亮後他們就不必再從城外野地發起進攻,而可以直接以這兩個街區為前進基地發起進攻,作戰效率就高得多。
當第一縷陽光終於從東方天際灑落時,察哈爾獨立團主動後撤百米,而小鬼子也非常默契的沒有追擊,雙方之間迅速脫離了接觸,無論對於察哈爾獨立團來說,還是對鬼子而言,這個時候都急需時間舐舔自己身上的傷口。
沒過多久,傷亡數字便迅速統計出來。
在昨天晚上的反擊中,負責北門戰場的五營傷亡了一千餘人,其中陣亡八百餘人,這個陣亡比率可是相當之高的!也就是說,只是一次夜間反擊,五營就損失了將近一半人,要是再來一次這樣的夜間反擊,五營基本上就可以撤銷編制了。
負責東門戰場的六營,負責西門戰場的七營也差不多。
全團的傷亡數字竟然超過三千人,其中陣亡近兩千人!
看着這兩個觸目驚心的數字,王滬生的雙手都在微微的顫抖,仿佛抓在手裏的這張薄薄的小紙片竟有着千鈞之重!三千多人,這可是三千多條鮮活生命!一個晚上,僅僅只是一個晚上,這三千多個活生生的漢子就變成了三千多具冷冰冰的屍體!
更令人痛心的是,相當一部分將士的遺體都沒能從戰場收回!
深吸了一口燥熱的空氣,王滬生卻還是壓抑不住哀傷的情緒,顫聲問道:「阿傑,傷亡怎麼會這麼大?尤其是陣亡比率為什麼這麼高?」
按理來說,察哈爾獨立團是攻方,從始至終都牢牢的控制着交戰的區域,所以負傷的將士有足夠的機會和時間得到救護,因此陣亡比率應該非常低才對,而鬼子因為喪失了對戰場的控制權,陣亡比率就會高得多,但是現在卻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杜俊傑嘆息一聲,黯然說道:「主要是白刃戰太殘酷了,負傷的基本上都陣亡了。」
「白刃戰?!」王滬生一下就跳起來,聲嘶力竭的吼道,「反擊之前我和老徐就已經反覆強調過了,不到萬不得已不允許白刃戰,他們為什麼不聽?為什麼就不聽呢?!」因為心疼陣亡官兵,王滬生的情緒一下完全失控。
徐銳拍了拍王滬生肩膀,說:「老王,你冷靜些。」
「我冷靜不了!」王滬生一下甩開徐銳的手,接着又把怒火傾泄到徐銳頭上,無比憤怒的道,「還沒說你呢!我們明明在城內構築了更完備的防禦工事,甚至還挖了四縱四橫的主坑道,放着這麼堅固的防禦工事不用,卻非得在城外已經成為廢墟的街區打反擊,現在滿意了吧,一個晚上就損失了三千多將士,這下你滿意了吧?唵?!」
整個團部一片寂靜,只有王滬生的咆哮聲一聲接着一聲響起。
王滬生發泄了半天,冷鐵鋒才道:「老王,你錯怪老徐了,老徐並不是為了保全城內防禦工事而罔顧將士犧牲,更不是存心想要在城外的廢墟打反擊,而是因為石原莞爾這個老鬼子太過狡猾,如果直接不反擊而縮回城內堅守,這個老鬼子就可能暫時停止進攻,轉而將矛頭對準奉天周邊的偽軍以及農民武裝!」
「是啊!」杜俊傑也緊接着解釋道,「以鬼子第七軍的實力,如果石原莞爾現在改變作戰方向,我們察哈爾獨立團是無能為力的,恐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奉天周邊反正的偽軍及揭竿而起的農民武裝被鬼子第七軍逐一殲滅。」
冷鐵鋒又接着說道:「這樣一來呢,我們察哈爾獨立團雖然可以輕鬆完成在奉天堅守六個月的目標,但是在完成這一目標之後,還是只能從奉天突圍!」
頓了頓,冷鐵鋒又道:「但是反過來,如果能夠給予石原莞爾一點虛假希望,從而將鬼子第七軍牢牢牽制在奉天,那麼奉天周圍的偽軍及農民武裝就有足夠的時間壯大,然後等鬼子第七軍的有生力量下降到一個臨界點時,我們就可以發動全面反攻,如此一來,鬼子第七軍就有可能徹底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東三省就能光復了!」
說白了,察哈爾獨立團現在就是在拿人命填,填出光復東三省的一條血路來!
在冷鐵鋒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