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棟花園洋房已經完全被瓦斯充滿,既便用毛巾捂住口鼻也是沒有任何用處,因為這不是芥子毒氣,而是催淚瓦斯,井書宣時用毛巾捂着自己的臉,正彎腰劇烈的咳嗽,咳到撕心裂肺,甚至連槍都拿不住了。
片刻後,終於有一個女兵忍受不住,不顧一切的衝出去。
然而不幸的是,那個女兵才剛剛衝出大門,花園外便立刻響起了激烈的槍聲,借着曳光彈以及遠處的火光,井書宣時清楚看到,通信處的那個女兵瞬間就被打成了篩子,像風中的殘荷來回擺了兩下,然後頹然摔倒在地。
這些該死的中國佬,竟然連女人都不放過!
不過,女兵的死亡,沒能夠阻止更多人的往外沖,因為再呆在房子裏就必須忍受催淚瓦斯的蹂躪,有時候,有些東西真的比死亡更加的可怕!於是,一個接一個的鬼子嚎叫着、不顧一切的衝出大門,向中國人起絕望的衝鋒。
但是結果跟剛才的那個女兵沒有任何兩樣,幾乎是在這些鬼子剛衝出大門的一瞬間,密集的彈雨頃刻掃射過來,將絕望衝鋒的鬼子摞倒在地,不到片刻,花園洋房大門口的台階下便已經滾滿了鬼子屍體,少說也有上百具之多。
最後時刻,副官黑田向井書宣時猛一頓,然後也挺着軍刀,轉身衝出了一樓大門,外面遂即又響起一陣槍聲,然後就再也沒有聲息,不過,不用多想,井書宣時也能夠猜到,他的副官黑田一男也肯定已經被打成篩子。
嘆息一聲,井書宣時鬆開手,任由蒙在臉上的毛巾滑落在地,然後反手抽出了軍刀,也跟黑田一個樣,嗷嗷叫着往外沖,衝出大門的一瞬間,無所不在的瓦斯毒煙終於不見了,井書宣時立刻貪婪的嗅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下一霎那,前方夜幕下卻驟然綻放一簇耀眼紅光,耳畔也隱隱聽到一陣激烈的槍響,再下一刻,井書宣時便感覺胸部被什麼東西猛擊了一下,頃刻窒息,肺部便再也無法呼吸,恍惚之間,感到整個世界都開始劇烈翻轉。
片刻之後,世界呈九十度靜止下來。
井書宣時喪失了行動能力,但是意識卻仍然保持着清醒,靜寂之中,他看到一雙板牛皮鞋喀喀的走過來,站在他眼前,井書宣時很想抬頭看看這雙皮鞋的主人,他很想看看打敗他的這個男人是誰,可遺憾的是,始終未能如願。
終於,井書宣時感覺到了一陣蝕骨的冰寒。
然後,井書宣時的靈魂便墮入了無邊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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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芳華園。
板垣征四郎從睡夢中驚醒,猛然坐起身來。
剛才在睡夢中,板垣征四郎做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噩夢,夢中,他墜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莽荒世界,腳下是半人厚的枯枝敗葉,頭頂則是密不透風的大樹,他走啊走,走啊走,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多遠,才終於看到天空。
然而,還沒有等他喘口氣,一頭巨大的怪獸突然降臨。
板垣征四郎無法形容那是一頭什麼樣的怪獸,似人類,直立,卻非人類,因為那頭怪獸的身上長滿了長毛,給板垣征四郎印象最深的是怪獸的那雙眼睛,冰冷陰寒,不帶一絲的感**彩,與它對視,猶如墮入冰窟一般冰冷刺骨。
然後那頭怪獸便探出巨大的巴掌,猛拍過來,板垣征四郎就一下驚醒了。
深吸了一口氣,板垣征四郎再沒有一絲睡意,當下推門而出,臥房門外,副官東鄉浩太早已經被板垣征四郎在睡夢中出的尖叫聲驚醒,已經穿戴整齊,看到板垣征四郎推門走出來,立刻頓致意:「司令官閣下!」
板垣征四郎輕輕頷,沉聲說:「去參謀部。」
兩人來到第十二軍的參謀部時,看到了外出倒水的青木重誠。
幾乎是同時,青木重誠也看到了板垣征四郎,當下頓問道:「司令官閣下,你怎麼來了?」
現在已經是凌晨時分,板垣征四郎又不值班,所以青木重誠才會有這麼一問。
板垣征四郎卻擺擺手,沉聲說:「我放心不下,第九師團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
作為第十二軍司令官,板垣征四郎當然關心上海的戰局展,因為上海是第十二軍的防區,如果第九師團打得不好或者被巡捕營給殲滅了,板垣征四郎既便不用承擔責任,也是臉上無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