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口中的這個主子當然指的不是冰凝,而是指的十四阿哥,十四阿哥才是翠珠真正的主子,冰凝不過是她在宮中苟且偷生的差事罷了,怎麼可能在翠珠的心裏占上一席半地呢?在所有人的眼中,這完全就是禿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事情,不只是皇上一個人這麼想。
對於皇上的話裏有話,翠珠心知肚明他指的是十四阿哥,只是……
「回萬歲爺,奴婢自幼服侍婉然格格,後又是十四爺的奴才,現如今又侍奉在貴妃娘娘的身邊,名副其實的一仆三主,早已是為人所不齒,今日您賜奴婢一死,也算是給婉然格格報了大仇,奴婢這是死有餘辜、罪有應得。」
「你連十四爺也不想見了?」
翠珠的回話沒有回應皇上前面的問題,而是一副大義凜然、慷慨就義的模樣,皇上怎麼也看不懂,一個小小的奴才,還是個女流之輩,怎麼竟會有這麼義無反顧的決心與勇氣?連見十四阿哥都不能令她回心轉意,不能令她向他求情?少有的,皇上又一次追問了一句,似乎翠珠若是不能給他一個明確的說法,他就要跟她誓不罷休,糾纏到底!
翠珠見皇上又一次追問,實在是搞不清他的意圖是什麼,是想探得她與十四阿哥之間到底是真心真意還是相互利用,還是想籍此藉口製造一個台階,收回問斬的聖旨?遲疑了半晌,翠珠最終還是橫下心來。
「回萬歲爺,奴婢見不見得十四爺不是奴婢自己能決定的事情,不過古人云: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奴婢現在就是一個將死之人,借着這個機會,奴婢也說兩句中肯之言,煩請您當作善言入耳。那就是月影和奴婢剛剛向您懇請之事,勿求您三思而後行。娘娘絕對不是故意謊報病情,奴婢也月影也不是受娘娘指使來演苦肉計。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娘娘以前犯了何種天大的錯,還請您看在聰慧可愛的六十阿哥情面上,救救娘娘吧……」
「住口!你一個小小的奴才,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跟對朕指手劃腳!高無庸,你還站着幹什麼,你現在就將她趕快給拖出去!」
皇上這一回算是動了大怒,在他眼中,翠珠不過就是個階下囚,不過就是一隻螻蟻,他只要動動嘴皮子,讓她活她就死不了,讓她死她就活不了,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奴才,居然也敢指揮他該這麼做,不該那麼做,她以為她是誰?就算她真的跟十四阿哥成了親,成了恂郡王的繼福晉,他也照樣捏死她就像捏死一隻蚊子蒼蠅一樣,更何況她還什麼都不是!
皇上盛怒,高無庸自然是不敢有半點耽擱,當即就將翠珠連拉帶拽地拖了下去,而這翠珠從頭到尾都沒有半點哭鬧求情之舉,就這樣「束手就擒」,讓高無庸順順噹噹地辦完了差事。將翠珠拖出門外之後,高無庸立即將她交到了門口候命的小福子手中,叮囑他嚴加看守之後,又急急地回了屋裏復命。
「回萬歲爺,奴才全都辦妥了,什麼時候……」
「等朕的吩咐吧,先關起來再說。」
剛剛盛怒之下的皇上一副恨不能立即結果了翠珠的性命,而現在又說要等他的吩咐,這可就相當於「刀下留人」了,對於如此驚天的逆轉,簡直是將高無庸給弄糊塗了,雖然說他做皇上的貼身奴才足足有三年的光景,若是再加上從前在朗吟閣當差的功夫,前前後後也是十來年了,對於皇上的脾氣稟性也算是摸得個不離十,而現在,他已經是徹底地分不清東南西北,猜不透他的用意如何。
高無庸都猜不透,月影當然更是猜不透。翠珠被問死罪,她被嚇得魂飛魄散、急急求饒,現在翠珠暫時沒有了性命之憂,她的心情也沒有好起來,皇上可是翻手是雲覆手是雨之人,隨時都可以結果了她們任何一個人的性命,就好比人人頭頂上都懸着一柄利劍,早早晚晚是要落下來的。想到這裏,她只覺得自己沒能救了她家小姐一命,還又搭上一個翠珠,真真的是前途一片黑暗。
月影默不作聲並不代表皇上忘記了她的存在,因而在吩咐完高無庸「等朕吩咐」之後,隨即轉過身來面向了她。
「月影,你剛剛對朕所說一切全都屬實,沒有半句虛言?」
在月影以為大勢已去之際,突然間聽到皇上如此詢問,這是要有轉機了?因而她也來不及多想,趕快急急地回道:「回萬歲爺,奴婢所說句句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