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攝政固然可以將反對者盡數誅除,但是卻沒法在天災人禍之下,變出維持國庫運轉的錢財淄糧來,無怪乎要在這些人身上下手了。
早春的中原大旱,兩河上下赤地千里的影響猶在:黃河以南幾乎是顆粒無收,而黃河以北也好不了多少,隨着秋獲的臨近,從安東道、平盧道到雲中道,大幅減產和新一輪饑饉,也不是免不了的。
而受到影響相對有限的河東道和山東道,卻在南朝的兵鋒威脅之下。
不過只要能夠把南兵的攻勢,拖到他們所不適應的冬季,那就意味着各種攻守勝勢的易位。
好在安東道的交涉和撤軍,已經大部完成,而作為他派出的兵部代表,也在外交和情報刺探上的重大成果,剛剛從安東都護府的那些不肯順服諸侯手中,敲來一大筆錢糧作為開撥費,目前已經交割過半。
按照大元帥府的部署,其中一部將進入塞沿各鎮備邊,一部將充實沿海各州,以防水師佔有優勢的南朝從海路的襲擾,其餘則駐留都亟道附近,作為機動和後援。
而黃河以北的許州、稚陽諸鎮已經相繼渡河南下,為此沿途就地補充的軍役夫子,已經徵發到了中男甚至是少男之丁。
在楊嗣的不遠處,洛都留守,衛尉卿,權樞密知事兼陵候的張德坤,也在冷笑的看着這雞飛狗跳愁雲慘澹的一幕。
他親自部署的「魚腸計劃」雖然因為正主而不知所蹤而失敗了,但所謂失之桑榆收之東籬,他在對黃河以南的江淮諸鎮附帶調查中,明里暗裏取得了不少收穫,也埋下了不少暗樁和眼線。
因此,南朝北伐大勢一起,現今他已經是那位大府,在軍前的秘密情報來源之一,同時主持着一些暗中行事的武裝。雖然在職事沒有任何變化,但是掌握的資源和信任,卻是比過去水漲船高了不少。
有時候,他甚至會覺得,那個目標還真是他的福星,只要涉及他,都能按騰起瓜的牽扯出好一串人和事來。
突然人群一陣騷動,那些朱紫衣胯的騎手,紛紛四散開來,卻又被巡行的護衛騎兵,給驅趕包抄着堵了回去。
「去看出了什麼狀況……」
張德坤下令道。
「秉君侯」
不久之後就有人來回報
「乃是隨幸中有可疑人等,突然衝過扈衛,試圖接近攝駕……」
「不過已經被左右擊殺當場了,現在正在大索來路……」
毫州東北部,麻浦城的駐地里,
初補調養過來的前學弟蘇長生,慢慢的和我說其這些年,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當年逃出齊州後,我前腳走了沒兩天,城中就大索,然後發生了內亂,亂兵波及到城外其他地方,連帶他藏身養傷的人家,也呆不住,不得不提前出走逃避。
然後在逃難的人群中,他走上了另一條與我截然不同的道路,因此也沒能獲得我留下的印記和提示,然後我帶着抱頭蹲走水路,他走陸路就這麼錯開而去。
然後在濟州遇到某個熟人,同樣是洛都逃出來的失散者,在當地似乎有些影響力,表示願意幫助他,並表示出招攬之意,不過被他有事未了謝絕了。
然後這位「熟人」突然就變了臉,將他軟禁起來準備逼問,卻不想那裏除了變故,讓他乘隙逃了出來,但未想,這只是他噩夢之旅的開端而已,因為他發現自己似乎被人給盯上了。
為此他放棄了我設計的原來南下的路線,轉道向西逃亡意圖避開追索,
他一路躲躲藏藏的,逃過兗州、曹州,宋州、陳州,期間又遇到了改名換姓在當地活動的李北羽,楊柳等舊識。
對於這位同年,他們各自的態度也不盡相同,有刻意避嫌保持距離,而事後威脅的,也有明面上裝作不識,暗中給予饋贈打發離開的,更有名面上好言款待,卻找人打算讓他永遠閉口的。
所謂的同年之誼和同生共死的經歷,曾經嘔心瀝血信誓旦旦的立誓和保證,在這些人所獲得功名利祿之後,就成了一場鏡花水月的泡影。
但是這一次,他也不敢輕信任何人了,也沒空有多滯留,一有不對就按照我教導的對應手段,脫身離開,最終抵達豫州,準備從新息縣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