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又稱范陽郡境內,
?武清縣與香河縣的沿海交界,南北運河交匯的三會海口之處,從鹽埠碼頭和倉儲轉運地發展而來的直估寨和海津港,依舊籠罩在晨曦的靜謐當中。
這裏曾經是整個河北北路的榷鹽院和水陸轉運使所在的繁忙富華之邑,只是隨着乙未年間天下變亂以來,兵禍連結災荒不斷而四方割據征戰,交通往來和商路貿易相繼斷絕;
逐漸變得蕭條凋敝,而僅僅剩下最基本的海口軍寨職能。就連原本相關河海漕船的駐泊用途,隨着登陸遼東的那隻船隊的覆滅,如今亦是所剩無幾了。
因此,隨着沉寂的日久,就連港市中最常見的鷗鳥也變得稀稀拉拉,而且飛舞在空中的動作和叫喚聲,也是那麼有氣無力。
人稱浪裏白條的水擊隊頭張順,也隨着海流的涌動,當先以一種半沉半浮的最省力方式,游曳在一波又一波輕輕拍岸的浪潮之間;
只是此刻的他不再是尋常的赤精打扮,而是身穿一色黑色塗膠的鯊皮水套,就像是一隻矯健巡遊的海豚或是一條靈躍的黑魚。在兩三刻的沙漏之間,就抵達了岸邊站穩了腳跟;
而緊隨在他身後,同樣是更多像魚群一般涌動與浪尖的類似身影,口裏銜着的一柄分水刺或是短刀,腰上纏着的防水皮囊和細索鏈,就是他們唯一的武器和裝備。
然後他們在浪涌和風聲的遮掩下,幾乎是轉眼消失在那些長滿海草和藤壺,陳舊斑駁的棧橋和接駁划子之間。
不久之後岸上的細碎鏡片反光,開始以一種次序和節奏,反射到了海面上漂泊的船隊中。
幽州近海沿岸,寬敞的海船甲板之上,身穿皮質輕甲的海兵隊已經列隊整齊了。
海兵都監兼萊州水營鎮將劉琦,也在用大長筒的咫尺鏡,看着被籠罩在晨曦和霧靄當中的港口,雖然相當的蕭條斑駁,但還是有大小几十條船長期駐泊在內的。
然後,他下達了某個進擊的命令,有變成了海船的桅杆之間,相互傳遞開來的旗語。
與此同時,
已經上岸的張順,從防水的皮囊中拿出一隻吹筒來,微微的吐的一聲,一隻箭毒木製作的藥箭,就插在一名塔樓哨兵的脖子上,讓他全身僵直的像是個木樁一般的翻倒下來。
而在另外一些地方,海堤和棧橋背後的些許兵卒,也被用分水刺從背後捅穿肺葉和心臟,或是用帶鋸齒的短匕抹了脖子……
那些三五成群懶洋洋躲在建築陰涼處的巡兵和頗為懈怠的哨位,很快就被清理一空,甚至還沒有發出多少聲音和動靜。
至於原本碼頭上該有的幫工和苦力,港市中叫賣吆喝的商家和店鋪,卻是早已經不復存在了。因此,倒也讓這些來自海上襲擊者,省了許多事情了。
唯有清理到那些駐泊大小船隻上的時候,才發生了些許意外和嘈雜;值守在船艙里的些許漏網之魚,終於讓剩下船隻里被驚動和警覺起來,而退守入艙中繼續負隅頑抗。
然而,這並沒有能夠改變和拖延多久,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隨着河海交界之間鏽跡斑斑的大閘和鐵柵,被緩緩的拉開升起,在鹹水與淡水交界處激盪涌動的濁流當中,通往內河的行船通路,也就被打開了了。
更多來自海上的舢板和大划子,滿載着一叢叢持銃端坐的士卒,就像是一片片葉子匯聚而入。
雖然直沽寨和海津港已經形同荒廢了,這裏依舊是一個重要的樞紐和節點,起碼對於以范陽鎮為首的山內派軍鎮勢力而言。
如果他們想要調集足夠人馬,由此大張旗鼓南下的話,就必須藉助運河沿線的水面轉運能力,才能解決和滿足後勤輸送上的巨大壓力。
然而,佔據這裏還只是第一步而已。
兩天之後,范陽鎮所在幽州方面才得到具體失守的消息,但是他們卻已經無暇估計這一隅的得失了,因為有更加要的突發事件吸引了他們的關注。
沿着桑乾水分佈的汶口倉、大定倉,寶坻倉、嘉平倉,相繼遭到攻擊而被焚毀。
而距離最近的信安軍、莫州、廊州、薊州等地守軍,第一反應則是這怎麼可能,這些倉稟可是始建於數百年前唐太宗經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