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中的天色再次微微發白,
「昨天夜裏又跑了多少了……」
夜裏此起彼伏的動靜,折騰的眼鏡滿是血絲的張叔夜,迫不及待的詢聲到。
「城西的上陽宮和北苑那邊還好一些,」
「銅駝、玉雞、修業、富交諸坊皆有失蹤的缺額,怕沒有三四千之數了……」
「剩餘各處防地的具體數目,還沒有完全檢點統計上來……」
「樞相且請放心……」
一名鬍子灰白的老參事緩聲道。
「逃兵主要都是新募軍和都亟團練的……」
「本陣諸軍各部,還算人心安穩……」
「調防前沿的列位軍將也是坐鎮得力,暫且不虞軍中生變的」
張叔夜皺了皺眉頭,還是忍住沒有當場訓斥他,這種明顯有些誇大樂觀的言辭。
這個先例一出在軍中開了口子之後,豈又是那麼容易給堵上的,為將者都要儘可能算到最壞的情況和可能性。只是為了避免動搖和影響軍心的需要,才不能當眾予以駁斥的。
然而這種手段也間接印證和暴露出了一個事實,看起來對陣的南軍也遇到了某種困難,而在武力發動攻勢的情況下,轉而採取這種陣前招納的懷柔手段,來變相削弱己方。
若不是當初北伐的洛都之戰打的太過慘烈,而軍紀敗壞恣意放縱之下的南軍,也對城中的居民荼毒尤甚,至今尤有餘悸和不乏苦大仇深的話,只怕這種逃亡的勢頭,還要更甚於此的。
如果真的放任不管或是保持現狀的話,只怕這種逃亡的勢頭和風潮,終究還是會擴散和波及到,與本地關係匪淺的正編各軍當中的。
「馬上調整軍前的部屬」
想到這裏,他斷然決定有所補救道
「自天廣元年(女帝繼位))之後,遷入洛都城的戶籍,」
「全部給我調到後方去……重整再編……」
「用城中老戶口出身新募軍,來作為前沿各軍的備隊。」
「再傳喻三路都部署,在日常操行安排上……」
「優先用河東籍和西軍背景的將士,來巡守前沿……」
「已經發現苗頭,立刻就地羈押待審……」
「諾……」
左右紛紛的得令而去……
而在南軍的陣地上,喊過話的些許北軍俘虜也正在埋頭吃飯,連抓帶塞的簡直恨不得把手指都給吃下去了。
陸陸續續逃奔過來的北兵,被就地解除了武裝之後,果如所願的吃上了一頓用麥飯和鹽菜、醬湯、豆腐伴着的飽飯,然後就被從陣地里看押出去了。
等待他們的則是相對繁重的編管勞役,以及減低標準的基本伙食配給;畢竟,大梁在軍前的糧食也不是憑空便出來的。
但是相比在北軍陣營中,飢一頓飽一段而經常斷炊的日子,卻又是好過一些了,到也算不上是徹底的食言。
因此,前沿帥司的私下安排中,一些被經過觀察而特地挑選出來的俘虜,也被零星的再次放回到對面去,以此為契機好拉來更多的逃兵。
按照事先的約定和許諾,這些人只要能夠拉來五個以上的逃亡者,就能免除在軍中的繁重勞逸和監管,若果超過五個人頭的上限,則還可以視情況而得到相應的獎賞和安置。
拉來的人頭身份和職級越高,能夠得到的獎賞也就越發的豐厚。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雖然這些陸續被放回去的人當中,相當部分因為行事不密或是無法自圓其說,而當場被查獲或是殺死;
但是剩下的漏網之魚,卻還是在有心花開花不可,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情況下,給北軍的陣營里,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混亂和相當規模的困擾了。
顯然王端臣為首的中路大軍高層,有沒有能夠意料到,就這麼一個臨機一動的盤外招和戰地間推動起來的小插曲,竟然同時在兩軍犬牙交錯接觸的戰線上,產生了規模不等的收穫和進展了。
比如,也許是北朝最後一任的兵部尚書楊嗣,再次覺得自己的機會又到來了。
起碼,籍着前沿出現逃兵和巡查捉捕逃亡的過程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