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攤王孫陳淵,揉着眼眶,從席地宿營的褥子上爬了起來,像其他人一樣,抖了抖掛在還算稀疏的陽光下,將這片臨時的營地,變成新鮮的介蘚一般的斑駁起來。
斷斷續續的走了漫長的路程之後,他現在唯一的關心的事情,就是今天吃什麼。見多了路上那些歷任麻木的悽慘事之後,這位前洛都人只覺得每多活一天,就像是賺來的一般。
愈加清瘦的鵬舉兄,正在指揮這一些人,做着簡單的操練,瘦弱一些的人拿着斜削尖的竹竿,強壯一些的拿着結實的木杆,部分還帶着鐵尖,然後在披着架子拿着兵刃的少數均頭帶領下,三三兩兩的做配合的動作。
隱約聽到他們一些歌子
天遣我輩殺不平,
世間曾有幾人平
寶刀打就請君用,
殺盡不平享太平。
雖然有些文理不通,卻連稚兒都可以朗朗上口,卻是陳淵這個半通不通的識字人,給拼湊出來的歌號。
曾幾何時,這群流亡之人,已經成了河南地方上小有名氣的劇寇——大鵬營,這是火併了另外幾隻,試圖吞併這股外來勢力的,前官軍演變成的賊寇,打破了十幾個城寨之後,所闖下來的威名。
當然了,他們並不知道這個劇寇的名氣,還有相當部分是某些別有用心之輩,刻意給鼓吹出來的。
因為在這隻倉促形成的大鵬營的身後,其實還有一隻來自洛都的兵馬,在不緊不慢的尾隨着,幾乎坐視這他們洗掠過一個又一個的城邑和市鎮,打破一個又一個堅寨和鄔堡。
然後才跟上來收拾殘局,同時驅趕和逼迫那些盤恆與道路的賊寇亂匪,相互合流或是火併之後,向更遠的方向奔逃而去。
這也是來自洛都方面的觸手,名正言順進入外州,那些桀驁不馴的!軍頭們的地盤,而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和契機,然後挾重兵以整頓防務或是追責治剿不力等之類名義,從容改變當地的權力架構和歸屬。
而這一切,同樣只是洛都城裏,各種權利紛爭所外延的一個部分而已。
「是大鵬營的好漢麼……」
繡着替天行道四個大字的素青底旗幟下,一名披着半舊山文甲的軍將,高聲道
「梁山馬步正將劉琦,前來相迎……」
在他身後是一行騎着騾馬的鼓吹手,正在參差不齊的努力發出發各種喜慶歡快的聲調來。
大海的另一邊,梁山的全權特使——羅克敵,正在登上夷洲專用海商——胡靜水的主船,他背負這樑上上下近十萬口人的囑託,踏上前往異鄉的遠途,
雖然梁山再次打贏了官軍,但是局面反而惡化了,各種缺醫少藥和生活物資的短缺,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偷偷下山,試圖跑出去討生計。
作為總首的兄長羅膘騎已經有些心力憔悴了,自從前年的山頭驚變,幾大派系在內的梁山中高層,幾乎一掃而空,底下又有人自理門戶拉隊伍走了不少,不但多年的儲積,毀之大半,連帶梁山錢糧物資,出手和輸入的渠道和來源,也因此幾乎斷絕。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附近州縣那些被擊垮的官軍,經過了勢力易主的大洗牌之後,卻又重振旗鼓殺了回來,打算用內亂疲弱不堪的梁山,作為祭旗和立威,不過反倒成就了羅膘騎的總首領地位,多少挽救了梁山渙散的人心。
如此折騰下來,繼續留在梁山附近的人手,已經不足本來的半數,其中還頗多是無處可去的老弱之輩。
說實話,他是一個出色的軍人,但未必是一個出色的管理者和施政人選,只能依靠舊日殘存的班底,維持着,所幸軍事上的勝利,為他聚攏了人心和權威不墮。
但是依託梁山本身有限的出產和單調的經濟結構,就算打了勝戰,並不能變成變出日用所需來,長此以往梁山卻是愈加的疲弱。
這時候有人來投,哪怕再困難也要接納一二的。
戶部的公事房之中,拿着告病條子的司務廳丞盧銓,正在愁眉不展的發着愣子,連帶日常最喜歡的桃酥羹,也沒有了胃口,從早到晚一直冷放到發出異味,也沒有人進來收拾,
因為他們都被此間的官長,有些失態的趕了出去,不許
第一百三十九章 際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