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任務結束?」血影失聲道,「怎麼……」
今天是休息日,作為妮娜的保鏢,殺手少女本應該寸步不離保護對象的身邊,之所以會缺席,對西格瑪很放心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她接到了聖殿辦事處的傳召。
突如其來的調動命令讓她措手不及——區域執行長命令她結束這次的保護任務,聖殿對她另有安排,有一個非常艱難而具有挑戰性的刺殺任務要交給她。
血影心亂如麻。
本來這個調動任務會讓她鬆一口氣的——她是個殺手,她只懂得怎麼去殺人,而不知道怎麼去保護人,這些日子的安逸生活並不適合將一生都獻給聖殿、遊走於黑暗之中的她,明媚的校園,無憂無慮的學生,寧靜祥和的生活,更是與她毫無牽扯。
她本該欣然領命,留下一封書信,就此飄然而去的。
但……不知為何,她的心有了些許遲疑,她的靈魂產生了幾多波瀾。
她第一個想到了西格瑪,自船上相遇後,他們倆早有約定,一個傻裏傻氣的約定——他們倆都決心要改變彼此,但時光太短,收效甚微,西格瑪先生的喪心病狂程度不減當日,甚至在與學生們的玩鬧中有了越發猖獗的跡象,而自己……
自己到底有改變了沒有?
大概是沒有吧,浸泡在罪孽的鮮血中的心靈,怎麼會輕易洗刷乾淨。
她又想到了妮娜,這個用冰冷的外表掩飾脆弱心靈的女孩兒。她的悲傷從未對人言說,幾乎沒有人知道她承受了什麼。她失去了母親。最近又失去了父親,這跟聖殿有很大的關係。而更有甚者,聖殿還在為了某種東西,繼續逼迫着她……
她為此感到愧疚,雖然逼迫妮娜的並不是她,雖然聖殿這麼做必然有其道理,但這並不妨礙她以自己的意志對妮娜提供補償和幫助——就像她說的那樣,妮娜不該背負沉重的負擔,她應該幸福,應該快樂。應該像普通的少女一樣張開雙手擁抱這個美麗的世界,這是她對妮娜做出的承諾,她要在完成任務之餘,幫助這個悲傷的少女解開心結。
她本以為還有很長的時間來履行承諾,但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
向她傳遞命令的人在另一個房間,與血影所在的房間僅有一牆之隔,牆壁上鑽了一個小孔,穿過了一條細線,兩頭各自連接了一個小圓筒。說話的人將嘴對準小筒,聆聽的人將耳朵湊近小筒,兩人就能清晰地交流,這是聖殿古老的傳統。使用魔法通訊道具容易被魔道強者截獲,直接交流會被頂尖武者聽到,這樣的話。才能夠保密。
傳令官發覺血影久久不語,催促道:「你在猶豫什麼?最近聖殿的計劃並不順利。雖然我們對一切的艱難困境早有心理準備,但這並不妨礙我們更加地努力……你必須儘快準備好。血影,為了我們共同的信念和崇高的目標,聖殿需要你……」
需要我?需要我去殺人嗎?
為了聖殿去殺人——這在以前的血影看來,是多麼理所當然的事情,她是殺手,這是她的使命,然而如今的血影聽到這句話,只想笑,譏嘲地笑,無聲地冷笑。
到底是什麼時候,自己這個聖殿門徒已經習慣於去殺人,到底是什麼似乎後,傳令官這位聖殿門徒,也習慣於將「共同的信念」和「崇高的目標」掛在嘴邊,作為血腥殺戮和陰謀詭計的前奏,將這些黑暗的勾當賦予光明的理由?
這樣的膽大包天的念頭在血影的心中剛剛產生,殺手少女就嚇了一跳,以前的她根本不會這麼想的,而且……這刻薄的語言,這尖銳的觀點,倒像是某人在道德修養課程上大放厥詞傳播負能量胡說八道時慣用的腔調……
這樣……算是改變嗎?我被西格瑪先生改變了?
血影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但很快隱去,她定了定心神,將傳聲筒放到嘴邊,沉聲問道:「那妮娜的事情……怎麼辦?」
「……啊?」傳令官顯然沒有料到她有這樣一問——聖殿將她調離原本的任務,肯定對此另有安排,為什麼要問這麼多餘的問題?他愣了一下,還是老實回答道,「不知道,這不是我需要知道的東西。也許上面認為,妮娜的個人安全已經沒有問題了,也許更擅長保護目標的出色人選已經抵達,總之,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