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法師先找到了艾森。
老管家顯然是不想看到死胖子,一個黃金劍士如果想跑,就算是受了傷,也不是艾森這種死宅能夠追上的,但雖然如此,但艾森依然在月夜的暴雨中踩着稀爛的泥地,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在淒風冷雨中趕着夜路。
西格瑪駕馭聖劍狂飆而下,落在他的面前,碧藍怒火張開的柔和光盾將艾森籠罩,隔絕了轟鳴的暴雨,死靈法師望着他,歪了歪頭:「這大雨天你去討死嗎?福特吃了我的大虧,離抓狂想必只有一步之遙,你自己送上門去,這不是找艹嗎?」
「這事因我而起,不去看看,心中不安,我已經決定不會再逃了……」艾森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說道,不過下一句話就讓他原形畢露,」況且有爺爺在那裏,頂多挨一頓痛打,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這死胖子顯然不知道人心險惡,西格瑪看着如此圖樣圖森破的他,呲牙冷笑道:「要是福特既不打你也不罵你,只是看手下的馬仔士氣低迷,於是把你這細皮嫩肉的死宅扔給那些五大三粗的傭兵,借你菊花來犒賞三軍,那你該怎麼辦?」
艾森聞言,立馬露出一副驚悚的表情,打了個寒噤,強笑道:「所以說,有爺爺在那裏攔着,不會發生那種事情的……」
……理由居然是「爺爺在那裏」而不是「福特不會這麼做」亦或是「傭兵們不好這口」嗎?媽的,傭兵工會這水真是渾得可以……
西格瑪想了想。徑直問道:「那是你爺爺?」
艾森苦笑了一聲,點頭道:「是的。」
死靈法師露出了奇異的笑容:「我剛剛把你爺爺打了一頓,沒什麼想法嗎?」
「也許我應該感謝您手下留情?」艾森嘆了口氣。「發生了這種事情,我只能嚴守中立作壁上觀,事後再來做些補救。我總不能幫着西格瑪先生來對抗自己的爺爺吧。如果站在爺爺那邊對抗你們的話,不用你們動手,爺爺自己就能把我結結實實揍一頓,『我不記得有你這種忘恩負義的孫子』什麼的……」
精靈學者的目光穿過厚重的雨幕,眼神迷茫又悲哀。輕聲道:「我這輩子,經常會遇到這些令人無法抉擇的兩難事情,因為無法選擇。所以無措,所以逃避,到頭來,只會讓關心我的人失望……就像爺爺那樣。我已經不知道。這輩子是否會得到他的原諒。」
西格瑪聞言,聳了聳肩:「那你還追上去幹什麼?難道摔幾跤,裝個可憐,你爺爺就會原諒你了?或者說,即使見到了他,你想說些什麼?依然唯唯諾諾,苦着一張臉?你爺爺為什麼會對你失望?你這樣頭腦一發熱追上去,除了讓他更加失望之外。還有什麼用處?」
「我……」艾森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圓滾滾的臉上寫滿了糾結。
「你爺爺想看到的。不是你怯懦的致歉,而是你能夠挺起胸膛,為你所做出的抉擇承擔起一切責任和後果,無悔於自己做出的選擇,他所失望的,只是不斷逃避的你,懂了嗎?」西格瑪伸手拍了拍艾森的肩膀,「所有關心你的人,他們也許都對你懷有深深的失望,但他們需要的不是你毫無用處的道歉,你明白嗎?」
望着陷入沉思的艾森,西格瑪笑了笑:「回去吧,然後在接下來證明你自己,真正的勇敢,是在兩難的抉擇中選擇遵循本心的道路,然後勇敢地承擔由此引發的後果,僅此而已——另外把你家的鑰匙給我,今晚就讓屎蛋軍團住在你家裏吧。」
艾森將手中的鑰匙遞出,但還是有些猶豫:「恐怕爺爺和福特不肯……」
他還沒說完,就看到西格瑪陰惻惻地笑了起來。
……在這個毫無底線的傢伙揮舞着的聖劍面前,還真沒什麼肯不肯的。
望着展開兩片絢爛光翼沖天而起的西格瑪,艾森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就平靜地目送死靈法師遠去,西格瑪先生確實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大到了自己完全無法想像的地步,而且是永遠這麼自信堅強,無論是擁有的力量還是身體中的靈魂,都是如此完美無瑕的強大,自己什麼時候,也能像他一樣呢?
這個曾經一度放縱自己麻木度日的死胖子,漸漸有了一種名為努力的衝動。
他在風雨中佇立了一會兒,直到覺得這天氣真他媽冷,才打了個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