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人眾有心急者道:「還等什麼?分明已是通智大師贏了,誰有異議?」玄霜全身衰弱,仍要守住自身輝煌,冷笑道:「你得意個什麼勁兒?那又如何?事前早已講定,勝敗……看的是……三局兩勝……」話音未落,又是大口鮮血噴到地面,兩邊衣袖各自濺上不少。日月雙輪乃是邪門兵器,能飲人鮮血,補足自身邪氣。方才御崖子與方威兩人之血皆是淺嘗輒止,沒能餵飽它,這一回玄霜連連吐血,那魔兵可不論他是否自家主人,仍將濺落刃面之血吸食乾淨。
眾人見着這等詭異情形,畢竟心存忌憚,再加上全心等待最終結果,連一口大氣也不敢喘。江冽塵忽道:「這樣就放棄了?實在沒出息!人處逆境之中,不該受環境所束,而應自行尋找出路。好比方才孟老爺子,豈不已給你做出了十足的榜樣?」
玄霜微微抬起視線,目光混濁,咬了咬嘴唇。他自然知道江冽塵之意是叫他效法孟安英,以「天魔裂體大法」,強行突破人體潛能,打敗通智,先贏得個三戰三勝,可說是為他賺到滿堂彩,出盡風頭。此後一個成為廢人的徒弟性命,卻是不足為道的了。想到先前不顧一切,也要加入他陣營,全是外報家仇,內爭自尊,怎能不明不白的了結在此,還要受他嗤之以鼻?此時心中滿是絕望,又有憤慨流轉的不甘,當真興起賭命之念,依照估摸,在捨身入魔的時限內,頭一步是交戰取勝,其後仍能有足夠機會,來同江冽塵一決高下。人魔實力終有差距,能在最後關頭,與仇家同歸於盡,便死也不枉了。可惜自己殺了正派人人頭痛的大魔頭,卻成不得他們口中的英雄,甚至在**中的影響、威懾,也無法同江冽塵相提並論。此事說來可悲,細想卻又是何等滑稽。面上浮現出個幾分殘忍,幾分蒼涼的冷笑來,應了聲「是。」如說這樣的表情不應出現在稚齡孩童臉上,然眾人緊接着就見他瞬間站起,動作快得好似此前從未受過傷一般。雙掌在身前幾度交錯,身側涌動起一股異樣氣流,滿地碎石受此震懾,也隨着騰至半空,在他四周上下浮動。頭髮「唰」的聲直立而起,無風自飄,且勢道愈顯強勁,雙眼自瞳孔升起血紅,緩慢向眸中擴散。一陣骨骼聳動之聲清晰炸響在眾人耳畔,再及身周浮動的沙塵,讓他看來,更似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
孟安英面上變色,這「天魔裂體大法」他曾自身嘗試,如何不知其威,叮囑道:「通智大師,一旦給他實現裂體,實力必將劇增,在短時間內,在場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您可千萬留神了。不過我曾聽聞,這功夫最大的弱點便在運功之時,全身上下,每一塊骨頭,乃至每一根筋脈,都可成為輸送真氣的管道。正因內里強到極致,表層才同時弱到極致,若在此時從旁攻擊,內外交困,必然使他真氣逆轉,倒灌入體,震裂筋脈而亡。」這也是在提醒通智,要想制服玄霜,解除華山之圍,唯有趁着現在儘速動手,將他一掌擊斃,方可免除後患。
通智是佛門高僧,心腸寬厚。對於玄霜,既未將他視作魔教副教主,也不是一無所知的小孩子,只是個在成長道路上,暫時走入迷途的浪子。即使有過,總也罪不至死,始終不願以最為極端的手段解決此事。雙手合十,拇指撥弄着頸前懸掛的一串念珠,口中喃喃念誦起大藏密經。這經文有安撫人心之效,即是最兇惡的狂徒,聽後也會轉歸平靜,回憶起生命中些許美好,雖不致立即轉歸為善,總可令心腸稍稍一軟。而正是這一軟,方能為人爭得一隙之暇。通智喃喃念誦,圍觀眾人受此經文所懾,躁動的心思也漸漸釋懷,均覺人生在世,時日苦短,憂患良多。但若稍靜一時片刻,又有何事值得常縈於心,困擾於懷?或許只江冽塵心頭魔根深種,正有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既有毀天滅地之恨,自無法輕易化解。見他始終抱肩冷笑,要看這局勢還會如何發展。正有如此前對原莊主所言,形勢就似受他掌控的一盤棋局,大勢所趨,始終捏在自己掌心。至於其中曾有棋子引出分叉,也不過是給他增加幾分笑料而已。
玄霜心神在經文中亦轉平和,頭髮由根根直豎的利箭復歸柔軟,重新披灑回肩。眼中逐步擴大的血芒終於退去,在瞳孔收為一線,徹底消潰。殺戮之念雖除,但他生來卻有滿腔搗蛋心思,片刻功夫也靜不下來。僅此一瞬,就已想到捉弄眾人的法子。一聲長嘆,眼中流露出一股心如死灰的淡然,輕聲道:「罷了,罷了。」手中銀光一閃,
第三十七章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