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影稀疏,暗香浮動。
小屋內一燈如豆。
桌案上放着一壇開了泥封的酒瓮。
兩側各是一隻玉碗,裝滿了酒。
玉碗盛來琥珀光。
酒是好酒。
在地底埋了近百年的杜康酒,誰也沒有辦法說它不好的。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但在正對坐飲酒的兩人眼中,對方卻要比這極品佳釀更為醇香醉人。
他們既是不共戴天的對手,也是肝膽相照的朋友。
這本來沒什麼奇怪的,許多人的友情往往便是由惺惺相惜而來的。
英雄惜英雄!
只因這武林中,劍客不少,英雄卻也是不多的。
這不是個特別的組合,卻是個有故事的組合。
江冽塵和暗夜殞正是其中之一。
靜夜,寒月;暖閣,檀香。
這情形任何人看了,都不能不說是十分迷人的。
如此良辰美景,實在難以讓人相信,這房中曾經歷過一場生死決戰。
兩人為何反目?
為了人,女人。
女人是禍水,美麗的女人就更是災難,這話是不錯的。
世間曾有多少恩怨情仇,都是由紅顏掀起。
楚夢琳無疑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
她很美,美得傾國傾城,風華絕代。
這本來不必多說,能使祭影教兩位一向眼高於頂的少主同時動心的女人,自然不會難看。
可,有誰知:傾城之紅顏——因為城池基業,在她的石榴裙下,傾頹欲倒。
絕代之美色——因為同她生起過情愫的男人,都從此絕了代。
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一位美女,能得到一個男人的真心愛慕,是她的幸福。但當她得到一群男人的愛,並為此而爭奪反目時,則是她的悲哀。
這一場比武,始於昏亂,終於迷惑,怎一個錯字所能涵蓋。
然個中疑忌,卻有誰能代為解答?
楚夢琳是沒有錯的,愛上她的人,她卻不愛。感情的事,原本就極難說的明白。
那究竟是誰的錯?
窗框上默默放置的燭台忽然爆出個火花。
「啪」的一聲。清脆入耳,打破了暖閣內的靜謐,也同時吸起了兩人的目光。這一眼,望定了今世情緣,不離不棄,再也挪不開了。
許久,許久,久得兩人仿佛已忘卻了呼吸,碗中酒水已忘卻了晃動。
江冽塵淡淡開口道:「你有心事。」
暗夜殞苦笑道:「誰又是沒有心事的呢?」
的確,他們背負的,已太多。能否趁着今夜,共謀一醉?
一醉解千愁。而他們心中,更有萬愁,卻與何人語?
話匣子一旦打開了,就很難再收起。
酒後吐真言。酒桌前,本就是最合適的談話之所。
可惜的是,今日,此刻,卻並不是個談話的好時機,至少對他們來說不是。
再甘甜的美酒,喝到失意之人的口裏,也同樣是苦澀的。因為心中的痛,已然無法言說。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江冽塵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暗夜殞沒有回答,舉起酒杯,仰頭喝乾。
他無法回答,又或者是不知該如何回答。因此,他只有喝酒。
喝酒,有時可以代替千言萬語。對暗夜殞如此,對任何人來說,莫不如是。
江冽塵也舉杯喝乾。這道理對他也是一樣的,因為他同樣是人。
既然是人,便會有人之常情。同時,也會有太多的情難自已。
明日,就將是他與楚夢琳的大喜之日。
新婚前夜,他這個準新郎官兒卻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和另一個傷心人在一起喝着悶酒。
他並不是不愛楚夢琳,絕不是。
相反,他非常愛她。愛到願意主動接下所有艱難的任務,只為保她平安;愛到時刻背對着她,卻是站在她的身前,為她抵禦來路一切風吹雨打;愛到為了她的一個笑容,甘願將到手的功勞全盤讓
江冽塵暗夜殞唯美版番外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