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就去罷。」或是自己也覺語焉不詳,臉上微微一紅,道:「皇上說,沈世韻她是有罪之身,不得遷入祖陵。因此便在荒郊野外,隨便找了個僻靜地兒葬了,連墓碑上也不得拓寫碑文,至今仍是空白一片!可是湯少師時常為她上墳,清理得倒很是乾淨。如果你也想去看她,為她祭拜,那你儘管去好了,我絕不怪你,也……不會難過。」
李亦傑沉默不語,對這提議顯然是動了心。又或是本就打算暗中進行。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而已,但在她面前表示,動身去拜祭舊愛,總是不大妥當。南宮雪看出他心中矛盾,苦笑道:「師兄,你這個人,唯一的缺點就是良心太好,總想照顧得面面俱到,卻不知……過分苛求完美,只能使每一面都留有瑕疵。你要去就儘管去罷,不必顧慮我的感受。作為朋友,在她身故後去探望,那,也是應該的,我真的不介意。」
這幾句話終於使李亦傑動盪的心思堅定下來,毅然道:「不,我不去了!大戰在即,我不能為這些無謂之事分心。如果打敗了七煞魔頭,我還能有命在,那時,再去給韻兒報喜便了。」南宮雪默默無話,側轉過身,悄悄擦起了眼淚。玄霜雙手交叉,托在腦後,一隻腳尖點着地面,來迴旋轉着,譏嘲道:「喲喲,剛才是誰親口說,自己不介意,不見怪來着?我還當是哪條地縫裏冒出來的聖女。怎麼這會兒又哭得跟死了爹媽似的?要口是心非,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人家要去,你不高興。人家不去,你還是不高興。或是你既想故作高尚,又想引李盟主愧疚?那叫做既當婊子……」
李亦傑低聲喝道:「小小年紀,哪個教你學得這般毒舌!少說兩句!」輕輕摟着南宮雪,問道:「雪兒,怎麼了?」南宮雪眉眼低垂,看來楚楚可憐,道:「故友新喪,前往拜祭是情理之常,無可厚非。你若是心無掛礙,立即前去,那麼沈世韻在你眼裏只是普通的朋友。但你卻說……祭拜她會令你分心,豈不正說明了,你對她始終不能忘情?」玄霜咂舌道:「沒見過這么小氣的女人,連一個死人的醋也要吃。既然如此,你何不同她互換身份?讓李盟主去給你上墳祭拜啊!放心,她不會阻攔的。」
李亦傑看到南宮雪如此傷感,心裏也覺着不好受,道:「都是我太過三心二意,才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了你……對不起。」南宮雪搖了搖頭,又甩了甩頭,道:「不,玄霜說得不錯,是我太小心眼了。耽誤這麼久,實在抱歉得很。武林盟的朋友,一定都等急了。」說着挽住李亦傑胳膊,另一隻手去拉玄霜。不料玄霜再次將她甩開,冷冷道:「說過了!我不是沒生腿,也不是不會走路,更不是病入膏芒!用不着你來扶我!」
三人踏上一條石階,向着一座殿宇走去。玄霜還是初次前來,處處都覺得新鮮。不似李亦傑二人各懷心思,鬱鬱不樂。靠近殿門,便有一群弟子迎上前來,喚道:「盟主,您終於回來了,快請進!」又向南宮雪行禮道:「見過盟主夫人。」這一眾弟子都不認得玄霜,盯着他打量半晌,也不見禮。玄霜脾氣涌了上來,重重哼了一聲,故意將腳步跺得極響,越過眾人,先行進殿。
若是有人慕名而來,見到殿中情形,定要失望至極。此處不過是外表氣派,使其在武林間不致有失台面,殿中卻並無任何精良佈置,倒也正合李亦傑樸實無華的性子。大廳寬敞,正中是一張寬大座椅,兩旁各立一架彩繪牡丹的屏風。在座椅之下,鋪着條長長的紅地毯,筆直通到門前。四壁空空,皆無裝裱。此時各地聚集來的江湖豪客濟濟一堂,見到盟主終於出現,都一窩蜂地擁擠上前。有的詢問李亦傑一個月來前往何處,有的向他稟報京城中諸般變故,有的抱怨盟主怎能在緊要關頭拋下眾人,一走了之。李亦傑聽着耳邊嘈雜詢問,初時是對這眾多問題稍感頭痛,待到後來,頭痛加劇,由心緒煩悶轉為真切的疼痛,所有人聲都匯聚成了一片嗡嗡作響,他縱然有心想聽,也是分辨不清了。而依照慣例,盟主返歸總舵之時,自須將連日經歷向眾人簡要匯報,提出下一進程的任務、目標等等。但李亦傑一路走來,感到頭痛也是不斷加劇,簡直疼得要炸裂開來,此時只想立即倒頭大睡,人事不省,僅是眼前一句句問候已令他難以應對,再也無法承受聚眾談論之時,所面對的種種或關切,或質疑,或鄙棄的目光。走到座椅前的一刻,竟做了個令所有人大出意料之舉:並未轉身落座,反而從旁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