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每日光臨。不過既然到了,為何不進來坐,而甘願在外頭吹冷風?」貞瑩冷笑道:「吹吹冷風,倒也不錯啊。至少不會像某些人:內火旺盛,肝肺燥熱!你說房內只有你和胡為二人,除了他,還有誰能證明?」她盛怒之下,也不管此話是否合乎邏輯。沈世韻仍是處變不驚,悠然道:「姊姊要是不信,大可請進一搜。」貞瑩冷哼道:「你以為我不敢麼?」筆直走向大床,正是她一進房就以目光鎖定的重地,不暇顧慮皇妃儀態,彎下腰探頭查看。遂又轉身在室內四處搜尋,翻箱倒櫃,連絕無可能藏得下人的碗櫥中也逐一查檢,又踮起腳向一個青瓷花瓶中張望。瓶頸細長,將光線盡都遮蔽了,瓶底黑黝黝的瞧不清楚。洛瑾把玩着辮梢,好整以暇的瞧着,笑道:「真不得了,能鑽進這個花瓶,首先得有多高明的縮骨功?李大俠這武林盟主可真是當之無愧了。」貞瑩正找得滿頭大汗,灰頭土臉,聽了洛瑾譏諷更是氣往上沖,腦中靈光一現,叫道:「我知道了,原來都是你這個死丫頭搗鬼。你故意同茵茵打架,弄出響動,好提醒他逃跑,是不是?」
洛瑾笑道:「貞妃娘娘,奴婢冤枉啊,分明是你們茵茵不分青紅皂白,先撲上來打我,奴婢出於自衛,這才還手。大家都是奴婢,身份大同小異,算不得以下犯上罷?哎,這年頭還真是世風日下,做小偷的被發現了還敢打人,再不設些嚴刑峻法,好生整頓一番,可行不通了。」貞瑩怒道:「你給茵茵看那個耳墜,她腦袋笨,看了必然發瘋,還不都是你這鬼丫頭設計好的?」洛瑾笑道:「茵茵腦袋笨,這又怪不得奴婢。您願意派個笨人替自己辦事,也不知算不算您的代表。」貞瑩大怒,又不知如何還口,惟有不去理她,走到一旁,用手指在窗框輕輕拂拭,仔細感受有無微溫,或是想憑空看出一個腳印。洛瑾插口笑道:「您別看啦,李盟主這麼高的輕功,跳一扇窗還用得着藉助窗框?再說這吟雪宮裏里外外,早給您的人團團圍住,即是僥倖出去了,也逃不脫外頭的天羅地網。」貞瑩經她提醒,斬釘截鐵的道:「不錯,他不可能逃得出去。既然如此,理應仍躲在這間屋內,甚至就在我們中間!」洛瑾笑道:「貞妃娘娘,您這是在斷案麼?要不要同皇上說說,給您在刑部尋個差事?」貞瑩裝作沒聽到,環顧一圈,走到胡為面前,皺眉道:「本宮還是越看你就越覺可疑。許多時候,人會被眼睛所欺騙,忽略了最為可信的第一直覺……」
洛瑾笑道:「您想說李盟主精通易容之術,假扮成胡為的樣子麼?別說笑話啦,一個是武林至尊,一個是鳶肩羔膝;一個是總兵頭目,一個是小嘍羅;誰會存心降損身價?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要說胡為假扮李盟主,那還有些可信性。您要是想說胡為就是韻妃娘娘的新歡,也請您作個對比來看,皇上這般一表人才,風度翩翩,盡可坐着喝茶,再看胡為這般獐頭鼠目,賊眉鼠眼,只好蹲着擦地。換作是您,難道不愛皇上,反而選他?」她說話捏腔拿調,高低起伏,就如唱戲詞一般。貞瑩不悅道:「那也難講。說不定偏有人品位特殊,專門喜歡他……他這樣的。相貌再丑的男人,也總能娶到老婆,就是這個道理。」胡為躬身道:「多謝娘娘錯愛,卑職可實在不敢當。您是皇上的妃子,卑職就是動一個念頭也是褻瀆。」福臨大笑道:「是極,是極!胡為,朕是越來越欣賞你了!想要些什麼賞賜,儘管提!」胡為笑道:「卑職忠於皇上,不敢要什麼賞賜。只求您常到吟雪宮走動走動,好教我與洛瑾多多感受皇恩浩蕩,我們這兩個俗人受了聖光普照,也有脫胎換骨之望。」福臨笑道:「朕一眼就看得出,你是變着法兒要朕來瞧韻妃。這一點花花腸子,須瞞朕不過。」貞瑩看這幾人其樂融融,真有親如一家之感,胸口仿佛有團火要燒灼開來。胡為陪着福臨說笑了陣,悄悄退到一邊,向貞瑩打個手勢,引着她來到角落,低聲道:「不是卑職多話,娘娘並不適合斷案。方才瑾姑娘給了你如此重要的提示,您仍是無動於衷。唉,可惜,可惜!」貞瑩一頭霧水,道:「可惜什麼了?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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