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沈世韻嘆道:「臣妾心知皇上憂心國家大事,依臣妾看來,以平民百姓開刀絕不可取,他們的地位實力,均弱不足道,但求吃飽穿暖,便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即使偶有動亂,也不會對中央皇室構成多大威脅。若然壓迫過甚,倒顯得殘暴無德,落人話柄。真正棘手的該是那些身負絕藝的武林人士,自以為能擔負起救世濟民的重任,打着『為民請願』的旗號四處起義,屢禁不止。朝廷每年出兵鎮壓亂黨,國庫中也是一筆巨大花費。」福臨道:「是啊,而且他們又十分頑固,軟硬兼施仍收效甚微,好不容易勸降的,又都是些沒本事的軟骨頭。就沒什麼好法子麼?」沈世韻道:「臣妾未進宮前,曾與此類人有所接觸,見他們講究的是『忠、孝、義』三道,即為人臣之忠、為人子之孝、為人友之義。此三者若失,定會受眾人唾棄,而與此相關,則是他們嚴守等級高低,身份尊卑,不敢以下犯上,對自己決意效忠之人,事後倘有愚行,也只會冒死進諫,卻絕不致背叛。例如幫派眾將皆忠於幫主,大小群會忠於各自首領……」福臨道:「照你所說,這些思想是幾千年來根深蒂固。可他們又不忠於朕,豈不是終無扭轉之可能?」沈世韻笑道:「皇上別急呵,臣妾還沒有說完。江湖各派雖歸屬不同,但大局立場不變,皆是聽從武林盟主管轄。他做出的決定,眾人一律遵從。只要能說服盟主歸順,不愁旁人不緊跟着他的腳步。況且人有從眾之心,意覺獨自孤掌難鳴,即有降念,亦不敢特立獨行。有了武林盟主帶的好頭,一見歸順乃大勢所趨,必不敢再生反心。但須說服一人,同時也即降服了數千草莽之眾。」
貞瑩聽她侃侃而談,福臨在一旁不住點頭,哪像對着自己時愁眉緊鎖,一臉的苦相?心有不服,冷笑道:「你說得輕巧,尋常人已經講不通了,武林盟主豈不更老派得厲害?哪能輕易就給你說服?」沈世韻淡笑道:「可武林盟主並不是個老頭子。本宮邀請李盟主到宮內商談和解,頗費了一番口舌,終於將他說服。如今他已答允規勸下屬。我還自作主張,封了一個官兒給他做,皇上不反對罷?」福臨大喜,道:「你竟然說服了盟主?這……這是造福萬年的大好事啊!韻兒,可真有你的。」貞瑩插口道:「那是什麼官職?要讓他身居要位,功高蓋主,由內部造反,賽似蛀蟲,令人防不勝防。」沈世韻笑道:「你不用擔心,只是個芝麻綠豆的小官,他就是想反,也沒有造反的資本。」福臨又是寬心,又是疑惑,問道:「這麼低的官職,他……你又如何說得他動心?只怕他是另有圖謀罷?」沈世韻笑道:「皇上儘管放心好了,他答允相助,絕不是為了高官厚祿,您想,他已是盟主,武林當中萬人之上。真要封他官職,在宮中除了皇位,好像也找不出更大的。而且臣妾與他商議合併兵權,加以利誘。祭影魔教在朝廷份屬亂黨,在江湖中同樣聲名狼藉,為武林公敵。我就騙他說借兵與他剿滅魔教。表面看來,是我們為百姓做了好事,也能令眾人對朝廷重新定位,然就根本而言,咱們收穫的儘是能以一當十的大英雄,只借些弱兵矇混過去,也就是了。此舉雖有些冒險,究竟是穩妥多於弊端。那個闖宮的刺客正是魔教殺手,前來刺殺李盟主,現下自然是死了。」
福臨大喜,道:「韻兒,朕每與人論及治世之道,還是同你最起共鳴。有你在身邊幫忙,輔佐政權穩固,朕復何憂!」沈世韻乖巧的笑道:「皇上的江山,便是臣妾的江山,此盡屬份內之事。」這話若是出自另一位重臣口中,勢必令人懷疑有篡權之心,但既是沈世韻所言,福臨只當作「一家人不說二家話」,更是喜歡。貞瑩心下懷憤,想到確曾在窗下偷聽得她口稱「武林盟主李亦傑」,倒也不算扯謊。轉念又想:「沈世韻滿口胡言,事實如何,也不能全憑她一語定奪。」裝出笑臉道:「是啊,妹妹為商談和解,還當真是下過一番苦功,談得不亦樂乎。李盟主接受勸降,以後也就是我們大清的好朋友了。本宮與下屬剛還看到他在你房內,怎麼不請出來拜見皇上?」沈世韻道:「協議既已達成,外人過多進宮不便,本宮與李盟主亦是多日未見,想來是姊姊看錯了。」貞瑩冷笑道:「我手下的宮女太監會看錯,難道本宮親眼所見,還會有假?再者一次看錯,難道還會次次看錯?我們可是夜以繼日的在你宮外守着,見到你二人糾纏不清,也不知有多少次。」
沈世韻笑道:「敝處簡陋,難為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