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去的路上,李謹然向楊女婿諮詢了情況。
楊女婿老家也不是恆暘市裏頭的,不懂銀行置辦的手續,所以不好說。
李謹然只覺得心裏壓了塊石頭,就好像等在海岸邊上的人,想出船去瞧一瞧遠方的情況,卻又顧戀身後養在漁網裏的活魚。
李謹然心道:瞻前顧後,優柔寡斷。商人不該犯的大忌,我都犯了,只不過戰場不同而已。
都說情場商場如戰場,這話他有點不以為然。到底是兩個有着大區別的一戰,商場上的手段,情場上用不了。情感上的曲曲折折,用在商場就是死無全屍。
兩人到四合院似的行政大屋那邊,那小會計已經喊上了一輛三輪貨車,跑來給楊女婿哈腰:「楊哥,車叫好了,那人正好去市裏頭賣陳醋,順路帶我們一程。」
楊女婿在這兒的官職比會計大了兩階,輩分也喊得對。他搖了手,給會計介紹:「這是李總,我一朋友,前些日子來做客忘了代步工具,這會兒勞你一起捎去。」
小會計乖覺,含笑向李謹然點頭彎腰。
他雖然無功不受這拜,眼下也沒心思禮尚往來地客套推辭,他直接問了來回的腳程。
小會計道:「車到關卡只需要半小時,接下來就看李總你要怎麼走。恆暘市面積不小,如果是去市中心,又坐車又乘地鐵,回來的時候也要連夜趕,才能在明天早飯前回來。」
李謹然一想,別說我走一天,就算不在那女人跟前一小會兒,她就開始找人,找不到我她不會睡。不吃不睡怎麼得了,她又不是金剛鐵骨,況且病若纏絲,身體還沒好透。
他直搖頭:「不行,太慢了。」
小會計道:「哎喲李總,這算是快的了,幸好有車拉着我們,要照走路的速度,得一個小時候才能到。那林子裏的霧常年都重,不是經驗老道的舵手還得在裏面繞很多彎子才能出去。況且這幾天到清明,雨只會越來越濃密,更難進城。」
李謹然兩難,卻不點頭:「還是不成。」說完便去拿傘,撐開就要走。
好在楊女婿留的快,出了主意:「直接把你媳婦帶來一起去吧,省的來回還浪費一天。你媳婦早點進醫院也早點好。」
他提到點兒上,李謹然這才答應。
楊女婿陪着李謹然一同回去一遭,讓小會計將拉三輪的人把持住。
鄉下的小路平時還行,就忌諱下雨。下了雨,這泥地就開始濘巴,十分難走。
李謹然剛才出來的時候着急,沒換雨靴,這涼鞋猶如釘耙,走一步得用力拔出來,踏得再輕也會陷下去。
才離開幾十步的腳程,他已經滿頭大汗。
這雨朦朦朧朧的,清穎里有好像帶了煙塵,雨滴柔化,滴在臉上就像她的荑手撫摸他的臉,從臉頰滑倒下巴。
李謹然才提起鞋,人字拖上的結繩卻斷了。
他心裏一陣灰,暗罵起拖鞋來,什麼手工的破玩意兒,一點也不結實!
楊女婿卻推他的胳膊:「看誰來了。」
李謹然一抬眼,煙霧密雨里走出個裊裊的人影,身形窈窕,眉眼塗抹了山水。
她沒有撐傘就來了,手裏抱着雙鞋。
李謹然一把丟開傘,赤腳迎上去。
「你怎麼回事啊!」他粗了喉嚨,「不是在睡覺,怎麼來這兒的?」
「我醒了,就來給你送鞋。」溫虞幾乎抹不開眼睛,只張了嘴,「你帶我來過一次,我記得這路。」
這女人的記路的能力倒是一直很好。
李謹然伸手替她抹眼睛上的雨水,脫了外套兜她頭上。
「先走。」
溫虞卻道:「鞋,你先穿鞋。」
「不就是雙鞋,等會兒穿,你先跟我進屋。」
「不行,你先穿鞋。」
「脾氣!」
李謹然彎腰胡亂把腳塞進去,起身見溫虞嘴唇發白,心裏一滯,攔腰把人抱起來,奔向不遠處的大屋。
身後的楊女婿喊了兩人幾遍,他倆都沒聽見。
他倒是一個人還得收拾殘局,低頭歪歪得跟上去。
進了屋先是替溫虞擦了手和臉,她剛才淋了雨,現在應該洗澡取暖。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