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夷熊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非常鬱悶於自己兩天內昏迷了兩次,兩次對自己的行動失去控制權,並且兩次落到了別人的手裏,第一次還好,落到了斛薛頭人鐵漢的手裏,他看起來並沒有殺死自己,只是把自己弄暈了,不知道為什麼。
第二次……
夷熊知道鐵漢為什麼要把自己弄暈了,他被五花大綁起來,然後丟在了草原上,這裏遍佈着腥臭難聞的牛羊馬糞便,一看就知道這是前一夜部落宿營之後留下來的痕跡,而自己面前還有一些人,穿着漢人的軍服,拿着漢人的兵器,但是沒有旗幟,不過應該是漢人無疑。
自己就這樣被斛薛部丟棄給了一直追擊在身後的漢人,他們是不是希望這樣可以讓漢人停止對他們自己的追擊?然後把所有的怒火向他發泄,就這樣換取自身的安全?呵呵,他們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把自己留給漢人泄憤,然後他們趁機得到足夠的離開的時間,得到西突厥的庇護,從而得以苟且偷生,並且繼續發展下去,而他所引發的一切都會被西突厥完全承受,直到西突厥也承受不了大唐的攻擊為止,反正斛薛部可以得到安全,他們所希望的安全。
這樣想着,夷熊突然之間想通了,放鬆了身體,扭動了一下,讓自己僵硬的身子得以緩和,接着,竟然露出了一點點笑容。
「你會說漢話嗎?」面癱小哥王輝正拿着一塊烤熟的羊肉大吃特吃,這是他們在晚上烤的。避開了所有的視線,只有濃煙最麻煩。所以只能選擇在晚上燒烤,周邊佈滿安全守衛部隊,拿黑布遮住四周,一旦發現什麼不好,立刻通報,畢竟,他們也確實很想吃一些肉食,熟食。熱食,追擊了那麼多天,發現的牛羊馬不計其數,總是啃乾糧也太說不過去了。
夷熊點了點頭:「作為多濫葛部落的頭人,我還是會說漢話的,不過,漢家小子。我很餓,你能拿一點東西給我吃嗎?等我吃飽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說出來的,比如斛薛部的行蹤,還有他們的依仗,你們漢人有一句話。你不仁,我不義,怪不得我。」
王輝一愣,隨即釋然,夷熊起碼也得有四十多了。自己才二十多,這傢伙老死不死的喊自己一聲漢家小子。倒的確有些看透生死突然大徹大悟的樣子,怎的?這個被二郎下令必殺之的罪魁禍首立地成佛了?
王輝覺得有些好笑,但是還是命令身邊根部給他鬆綁,然後把自己吃的一大塊烤羊肉撕了一半,遞給夷熊,夷熊也不管別的,接過來就啃,啃得非常香,昨天夜間自己只吃了幾口肉就被迷暈了,現在看着日頭已經是下午了,那些傢伙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漢人追的很緊,估計他們的追擊部隊也離得不遠了,那位恐怖的魔鬼侯爺蘇寧應該也不遠了,呵呵,為了自己一個人,這位侯爺差不多追了上千里地了吧?他是想做什麼?
算了,反正自己難逃一死,死就死吧,族人都沒了,自己一個人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鐵漢雖然對不起自己,但是他也讓自己明白了一個事情,自己已經不是頭人了,而是一個階下囚。
「你看上去好像挺輕鬆的,你不知道你接下來會面臨什麼嗎?」王輝有些好奇的問道。
夷熊一邊吃着一邊說道:「當然知道,我活了四十多年了,當然知道,不就是死嗎,我見的生死還少嗎?反正我落到你們手裏肯定是活不成的,看着你們這一次的舉動就知道了,你們殺了多少人?屠滅了多少部落?對於我這個叛賊來說,你們肯定是要殺死我的。」
王輝點點頭:「你看開了?說實話,我沒有親眼見到靈州大營的情況,所以,我還可以保持冷靜,要是這裏有一個人看見了靈州大營裏面,我估計你肯定活不到現在,你們在靈州大營裏面做的事情才是讓大唐如此憤怒的原因,要是以往,我們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夷熊不屑地笑了笑:「勝利者可以享用失敗者的一切,至少在那一戰裏面,我是勝利者,你們是失敗者,這就是草原上的法則,我所信奉的真理,當然,現在我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所以你們可以享用我的一切,當然我的一切都已經被你們奪走了,現在只剩下這條命了,你們隨意。」
王輝沒有反駁,因為這是對的,他的父親也是這樣告訴他的,同樣的意思,在漢人當中也有一句話——
二百一十九 自身難保的西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