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宮殿內,眾人分列兩旁跪伏迎接漢獻帝駕臨。
先是四名宦官肅容步出,後面是八位俏麗的年輕宮娥,服飾以黃白色互相襯脫,顯得明亮且貴氣。
環佩聲響,體態綽約、羅衣長褂的董太后,牽着年約十歲的小孩盈盈走了出來。
周揚微微抬頭偷看,心想這發冠華衣的小孩,應該就是漢朝最後的皇帝了,雖然一臉稚氣,但是眼中卻流露着聰明小孩的閃光,可能是因為心裏畏懼,所以略微低頭。
「眾卿平生。」漢獻帝清脆的童聲,竟頗有氣勢。
諸官歸席後,坐在前席的王室貴胄大臣,個個都一臉陰沉,氣勢反不如依次而下的李儒等人,而李儒下排則坐着李傕、樊稠等同一陣營的人。
大家談話都是交頭接耳,不敢暄嘩,顯示出漢獻帝高高在上的地位,卻無實權來約束這些大臣。
忽然,董卓帶頭端起酒杯站立,殿中所有人都一同起立。
只有漢獻旁和身邊的董太后坐着,略顯不安。
董卓聲音洪亮道:「各位,今晚一同暢飲。」
坐在前席那高大威武的袁紹手上端着酒杯,上前問道:「敢問董將軍,暢飲所為何喜?」
董卓沉聲道:「自然是陛下登基之喜了。」
袁紹露出冰冷的目光,與他對視,當人不讓地追問道:「那只能是太師之喜,在下祝大師長命百歲。」
言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不顧眾人驚異神色,竟扔杯離去。
站在董卓身後的華雄手中佩劍一動,卻被李儒按住。
周揚在一旁看得為袁紹捏了把冷汗,在場任何一人都能隨時將他致於死地,他卻如此大膽,不愧是將來擊敗北方公孫瓚的人物。
晚宴剛一開始,就被袁紹給破壞了氣分,董卓不但沒有立刻發難,反而陰冷地坐回原座,場上所有人紛紛入座。
事情肯定不會就這樣不了了之,董卓必會像幹掉丁原那樣,暗地裏把袁紹也剷除。
不過周揚卻知道袁紹這一走,也就直接往河北去了。
曹操和袁紹兩人都是十分精明的人,也都知道洛陽再不是久留之地,但是藉口離開的方式卻完全不一樣。
袁紹當場給董卓下了面子,頗有氣勢地昂然離去。
曹操卻做得更加徹底,若非周揚突然間冒出來,他便會親自去刺殺董卓了。
如果僥倖成功的話,立刻名揚天下;如果失敗的話,再回陳留起兵發矯詔,同樣可以名氣大起。
「當!」
鐘聲響起,提醒眾人敬酒時間開始。
大家整整齊齊再次舉杯而立,表面上是對着漢獻帝敬酒,實際上所有人都在看着董卓的臉色。
看來董卓廢除少帝這一舉,已經深深地震憾了整個朝野,加上丁原之死,再無人敢公然與他作對了。
只要有兵權在手,暴力確實是最直接和有效的理政方式。
這時候殿外陸續飄入一群舞姬,尾隨而來的是手上此起彼伏的綵帶,其中一名身段柔美的舞姬,正跪在主舞者身邊,身子往後彎曲,正好面對着郭汜周揚等人。
歌伴舞起,周揚虎軀一震。
雖然那舞姬臉上化了濃妝,而且把長發藏入了燕尾形髮髻之中,但是周揚卻從她的眼神中立刻猜到是誰了。
鄒氏!沒想到她竟混入了宮中。
周揚心中暗叫她的名字,差點脫口而出。
只見鄒氏對着他使弄媚眼的微笑,莫非她想在這裏刺殺李儒?
歌舞姬們身穿半透明長褂,翩翩若飛鴻地綻放,隱見乳浪玉腿,作出各種曼妙的姿態,教人神為之奪。
眾人都擊掌助興,歡聲雷動,卻唯獨周揚臉色沉重。
望着眾歌舞姬舞姿輕盈柔美,飄忽若神龍,周揚卻想起了與鄒氏兩次見面的微妙關係,不禁為她暗暗擔心起來。
他緊繃着心情,手中冒汗,但願這場歌舞快點結束。
郭汜似乎覺察到了他的緊張,身體往後微傾,低聲道:「現在不是時候,冷靜點。」
周揚這才意識到,要是自己露了馬腳,鄒氏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