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急忙收納心神,身體潛意識地縮緊,同時心中暗懍,早就感到這「丁先生」其實早就覺察到自己似的。
而對方就像靜水流深的河面一般,平靜得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那原本該是一張沒有半點瑕疵的俊美臉龐,如今卻多了幾道掩不住的歲月痕跡,但濃中見清的雙眉下,卻嵌有一對像寶石般閃亮生輝、神采飛揚的眼睛,寬廣的額頭顯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靜中隱帶一股桀傲不恭的表情。
當兩人眼神剛一接觸的時候,周揚竟生出什麼都瞞不過對方的不安。
那被稱作「丁先生」的男子,雖然長發雪白,但均勻優美的身型與淵亭岳峙的體態,卻讓人絲毫不覺得他有半點衰老之態,反而渾身上下充滿了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的氣質,必然是名不可一世的頂尖高手。
周揚原本打算帶着小皇帝馬上原途折返,放棄由西門衝出,卻發現自己腳底就像長了根似的,完全不敢有絲毫動彈。
此時,那鋼錐猛男又向丁先生請教道:「要不在下先去通報郭將軍,讓他加派人手?」
白髮男子語氣平淡地道:「你們先退下吧!」
鋼錐猛男竟不敢有半點忤逆,乖乖地領着這些士兵們離開。
周揚至此方知,這高手中的高手,原來竟是郭汜的人,難怪他一幅有持無恐的樣子,原來早就藏有這麼厲害的人物,直到決定要與李傕兵刃相見的這一天,才終於暴露出他真正的實力。
其他人走後,白髮男子轉過身來,仍是雙手負背,身上的布衣在夜風下微微拂動,忽然雙目神光電射,罩定周揚,厲聲喝道:「還不出來!」
周揚只感到身體裏外,沒有任何部分可瞞得過此人,猶如赤身裸體,暴露在寒風冷雪之中,對他的呼喝亦無法產生絲毫違抗,只能乖乖的從暗處走了出來。
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高手風範。
兩人立於西門月光之下,除了發色與年齡之外,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更確切的說,應該是對方與丁瀟長得相像才是,周揚如此仍是易容中的樣子,心中閃過無數種猜疑,這人倘若是丁瀟的話,現在至少有八十多歲了,但看他的樣子,除了發色之外,跟本就像個四十歲左右的壯年男人。
莫非是他是丁瀟的兒子之類的?
白髮男子打量了周揚幾眼,漫不經心地道:「你的膽子不小啊!想必應該是有真材實料之人,只不過有點牛頭不對馬嘴了。」
周揚思索了一下,不禁問道:「在下聽不明白前輩的意思。」
白髮男子仰望夜空的樣子,說話的語氣中永遠帶着輕蔑,就像視全天下人如無物般高傲,道:「自己想想。」
周揚看着手中的虎嘯鐵槍,以及自己這模樣的主人丁瀟,八成與眼前的白髮男子多多少少有點關係。
而丁瀟在五十多年前,其劍術便已達臻境,隱隱成為整個西域第一高手。
想到這裏,他終於恍然道:「原來前輩指的是在下手上這柄鐵槍,與在下的樣子牛頭不對馬嘴,對嗎?」
白髮男子就像沒聽見似的,輕嘆道:「想我丁某這一生只敗過一回,那滋味至今回想起來,確實美妙無比,不知道這柄鐵槍的第三代主人,是否能讓丁某再次嘗到那種感覺呢?」
周揚就算再笨也明白,站在自己眼前的這白髮男子,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丁瀟,聽他那語氣,這一戰看來是再所難免了。
「倘若你能夠接我三招不死,丁某可保證西門將會暢通無阻。」白髮男子一動不動挺立在西門之前,淡然說道,「如何?」
「你說什麼?」周揚失聲道。
此人竟如此狂妄自大,剛才還說想一嘗戰敗的滋味,如今卻又說什麼三招不死這種話來,顯然是認定他仍不配當這鐵槍的主人。
不管對方說的話是真是假,都必須清除眼前所有障礙,否則來長安所做的一切,便等同於前功盡棄了。
周揚不再猶豫,用力一拍槍桿,探手抓住,「篷」的一聲,虎嘯鐵槍就像活過來般發出了興奮而顫抖的吟聲,從半空中落下漫天星點。
「很好!」白髮男子伸出一手,隔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