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帶着一絲初春的微涼,掠過營地。
周揚身穿董軍兵服,渾身打了個顫抖,硬着頭皮,繼續往前慢慢走着。
「站住!」背後傳來剛才那名男子的聲音。
「大人,我想去尿尿。」周揚壓低着嗓子,不敢回頭,怕被對方身邊的趙豈認出來。
「鏘——」
男子拔出佩劍,一步步向他走來。
周揚深深地吸了口氣,看來此戰再所難免,反而感到更加輕鬆,既然身份被識穿,索性大開殺戒。
對方突然一劍閃電般刺來,毫無先兆。
幸虧周揚早有準備,一個箭步躲來攻擊,順勢轉身反擊。
兩劍交碰,他與男子面面相對,卻因臂力及不上對方,而被壓得不停後退。
男子原以為剛才那一劍,應該將他當場擊毖,沒想到對方不但輕鬆躲開,而且還能夠有餘力反攻回來,不禁面露驚詫之色。
周揚卻是有苦自知,眼前這男子無論是速度、力量或是氣勢,都死死地將他壓住。
並非他不想逃跑,而是他心裏清楚,如果剛才心生怯意,立刻會被對方追上,再加上被營地的士兵們圍攻,必會加快死亡的速度。
「胡力士請住手。」趙豈忽然叫道。
周揚手中星雲劍正被壓得難以透氣,卻見對方收勢,頓覺壓力大減。
趙豈臉上的笑容逐漸展現,跑了過來,高興地說道:「這位就是洛陽周太守啊!」
周揚心裏覺得奇怪,這支董卓派來的西涼騎兵,不正是為了對付我的嗎?怎麼一道出我的身份,反而卻不動手了。
趙豈介紹道:「這位是張繡將軍最得力的胡力士。」
周揚一聽便知道,張繡麾下姓胡的力士,也就是這世上唯一敢於行刺典韋的人了,難道當時蘇辰能夠聞到他身上刺客的味道。
胡車兒顯然敵意全消,收劍問道:「你確定是他?」
趙豈道:「絕不會認錯人的。」
周揚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豈自知三言兩語解釋不清,索性帶着他往總帳而去,胡車兒緊緊跟住,暗中封住每一處可能讓他逃跑的角度。
周揚踏入總帳,裏面除了一位身披輕甲的將軍之外,旁邊還坐着另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正是那許久不見的賈詡。
然而賈詡一見到他,卻裝作不認識的樣子,眼神畏縮,扭頭望向一旁。
反倒是那位主座上的將軍,上下打量着他,問道:「閣下便是洛陽太守周揚?」
周揚暗忖,他應該就是這支騎兵的統領張繡了,聽他語氣中帶有敬意,更覺得奇怪,拱拳拜道:「正是在下,可惜很快就不是了。」
在一旁虎視耽耽的胡車兒,此時才放鬆了對他的戒備,告退之後,帶着趙豈等人繼續在營地中巡邏了。
周揚瞧了一眼賈詡,正要打招呼,卻被對方打斷。
「原來是周太守,久仰久仰。」賈詡道。
「這位是……?」周揚也不打算當眾拆穿他,乾笑了幾聲問道。
賈詡眼中閃過感激之色,連忙起身介紹道:「在下賈詡,這位便是張濟將軍的從子張繡將軍了。」
張繡毫無半點架子,立刻回禮道。
周揚記得曾聽那死去的張旬說過,他的表兄張繡,當時還在鎮守金城,如今卻跑到了崤山,忍不住問道:「張將軍不是打算襲擊洛陽的嗎?」
張繡臉色一沉,冷哼道:「自從叔父被李儒害死之後,我便聽從了賈先生的建議,帶着本部騎兵,離開西涼,長安如今被李儒隻手遮天,已成是非之地了。」
周揚訝道:「張濟將軍死了?」
這本是預料中的事,只是沒想到董卓不顧舊情,竟一味地對李儒言聽計從,看來以後呂布會反他,想必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張繡道:「這次我能夠及時脫離董卓勢力,全靠周太守和賈先生,沒有你們兩個,恐怕我此時也會跟叔父同樣下場,讓那李儒給謀害了。」
周揚問道:「那就是說,張將軍這支騎兵來崤山的目的,並非真的為了襲擊洛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