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太濃,成了酒——心情沉鬱的時候飲酒是最容易醉的。而此情此景讓沈如初有一種心醉的感覺,心裏一陣鈍鈍的痛——曾經,她所設想的幸福就是與心愛的人朝夕相伴。平心而論,最初文旭並不顯眼,她並未心動,更談不上一見鍾情;但是文旭用自己的真情實感打動了她,讓她相信,他就是她這輩子的良人。
如今,良人不在身邊,她要一個人面對種種困擾和苦難,她受盡委屈,她飽受相思的煎熬,她想抱怨,可她抱怨什麼呢?抱怨自己有一個英雄式的丈夫可以舍家為國?抱怨文旭未兌現曾經的承諾?
可面對這樣的大時局,文旭也無從選擇。
都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但是她和文旭現在連朝朝暮暮都沒有——想到這裏,沈如初心中隱隱升起一股怨氣。
「吱嘎」一聲,門響了,沈如初一轉身,是麥冬披着衣服從房內走了出來。
「夫人,怎麼還不睡?」麥冬問道。
沈如初苦笑道:「睡不着,出來走走。你呢,也睡不着?」
麥冬笑道:「奴婢不是睡不着,是晚上酒水喝多了,這會子起夜來了。」
沈如初悶頭笑着,恐怕失眠的人並不多,這個點是人最犯困的時候,道:「那你快去吧,我坐一會就回屋了。」
麥冬上完茅廁回來,看見沈如初已經不在院子裏了,四周看了看,確定她沒有走遠,應該是進屋了,當即小心翼翼地敲敲門,道:「夫人,您在屋裏麼?」
沈如初躺在床上。道:「在的。睡了,你也早些歇着吧。」有些心事只能自己承擔,說與他人也不過是圖個嘴快,解決不了實際問題,何況並不是人人都懂她的心事。
第二天一早,松月照例來敲門,卻被麥冬給制止住了,低聲道:「夫人昨天睡得遲,這會子恐怕還在困,你晚些叫醒。」
松月疑惑道:「夫人睡得遲你怎地知道?不過。夫人應該是還在困,平日裏這個時辰老早就醒了。」沈如初的作息時間很規律,懷孕以來就更加規律了,早睡早起是她一貫堅持的原則。
麥冬看了一眼四周,道:「昨晚我起夜,看見夫人在院子裏傷神。」
松月皺眉,道:「麥冬姐,你是懂人事的,主子的話可不要亂說。到我這裏就是結了。」她不喜歡別人說沈如初半點不好,一個獨身的婦人半夜不睡,在院子裏傷神,無非是害了相思。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傳出去終歸不大好。
麥冬不喜歡松月這個態度,但松月比她進門早,又在沈如初面前得臉。所以她也不好反駁,冷道:「我不過是好心提醒你,先不要叫醒夫人。孕婦很需要睡眠的。」
松月道:「謝謝麥冬姐。」說完端着洗臉梳頭的東西轉身回去了。
沈如初前半夜睡不着。後半夜又睡得很死,中間還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養了水仙,而且是並蒂水仙,開得那叫一個美和燦爛,關鍵是這水仙開出來的竟然是藍色的花兒。這一夢竟然讓她醒來的時候回味無窮。
「我睡了這麼久?」沈如初看着日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松月會說話,笑道:「您是太累了,正需要睡眠,否則您才不會睡懶覺,就是讓您睡也睡不着的。」
——這話沈如初愛聽。
她天生就不是睡懶覺的料!
「松月,你幫我去看看哪裏有水仙啊,我突然想養水仙。」沈如初笑道。
松月笑了,然後愣住了,半晌才道:「夫人,這個季節沒有水仙啊,要再過幾個月。到時奴婢去買些回來,養在屋子裏甚好。奴婢也很喜歡。」
沈如初笑道:「我也知道水仙分季節的,呵呵,那就算了吧。咱們去醫館吧。等一下你讓老宋去宮家問問,唐三爺走了沒有。」
松月笑道:「夫人,您怎麼不叫他唐小三了?奴婢覺得唐小三還蠻好聽的。」
沈如初嗔道:「那沈小三呢?好聽麼?還有林小三……」
松月捂嘴道:「都好聽。其實三爺很可愛,別看生得秀氣,其實很有男子做派的,我聽說不少小姐都愛慕他呢。」
沈如初撇撇嘴,笑道:「這個你又知道?」
松月撒嬌道:「艾葉,夫人,您別總是嘲笑奴婢嘛?奴婢也都是聽人說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