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明寒凝」
「辛天湛瀘」
「赤蘇」
巨大空曠的山谷之中,百丈孤峰巍峨高絕,但是站在山谷之外,靜靜的看着宗震、采菽和藺杭手中的飛劍的青袍老者,卻是顯得和周圍的景象格格不入,說不出的孤寂落寞。
自從他和今日的這些人一樣,第一次進入劍塔時,便似乎已註定他孤寂落寞的命運。
他在劍塔中得到的飛劍,名為「無雙」。
這是一柄至強至傲的飛劍。
而他自己,也是一個至強至傲的人。
他猶記得,他十二歲入蜀山,十三歲時,已然將大道直指翠虛訣修至第四重。
二十歲,他修到了引劍入體的境界,為百年之內蜀山進境最快的第一人。
四十歲時,他便已達本命劍元的境界,更是創出了自己的一門劍訣,自此,他和他的「無雙」,難逢敵手。
但就在他意氣風發,傲視天下之時,他卻遇到了一個一生中最強的勁敵,卓無相。
峨眉上代掌教,卓無相。
而當時遇到他之時,卓無相也不到四十歲,還並未是峨眉掌教。
卓無相的修為比他高絕,劍訣比他更加玄奧,他終於品嘗到了敗的滋味,於是他閉關在天劍峰中,一心潛修,以期能超越卓無相,但是等到他悟出新的劍訣,出關去找卓無相時,他卻發現,卓無相已在金頂一戰之中身隕。
他在,但對手卻已不在。
他劍成出關,卻未料到再也沒有了反敗為勝的機會。
而在卓無相身隕的金頂,他亦從卓無相的劍痕之中,感覺到了卓無相的那一絲感懷天下蒼生,心懷天下的劍意。
便是那一絲殘留的劍意,他便發現,若是卓無相不死,心中唯有自己和自己的劍,只求劍訣威力的他,也不是卓無相的對手。
於是他棄劍歸隱,將自己封閉在天劍峰內,鎮守劍塔。
這身上的青袍都似乎已經風化,有些破爛的老者,便是昔日蜀山的天縱奇才,獨孤傲訣!
蜀山輩份最高,已然在天劍峰中鎮守四百年,便是羽若塵見了他,還要稱他為一聲師叔祖的獨孤傲訣!
這一個曾經有着無數精彩,孤傲高絕的老人,他的眼光和修為,自然也是至為高絕,他一眼便看出宗震找到的千明寒凝和藺杭因為宗震嘲笑洛北而不忿,隨手拔取的赤蘇都是上佳的飛劍,而采菽手中的辛天湛瀘,更是一柄有着錚錚風骨,正氣凜冽的神兵,能讓它自動認主,實是數百年難遇。
連出三柄上佳飛劍,在數百年氣運轉化之時,可以說是蜀山之幸。
但此時,這名孤寂落寞的青袍老者,卻是在微微的嘆息。
洛北身上充斥着的那種不顧生死,也要掌控自己命運的堅忍不拔的氣息,也已經讓他為之動容。
他看到跨出超越了極限的最後一步,終於支持不住昏死過去的洛北,他的手落到了那柄黑色的飛劍上。
那是一柄樣式古樸的飛劍,三尺余長,通體墨色,便是以他的眼力,也看不出這柄飛劍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柄洛北最後挑選到的,怎麼看,都似乎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飛劍。
這就是機緣?
「難道上天便是想他,再多受些磨礪?」
看着洛北手中那柄黑色的飛劍,獨孤傲訣的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了這樣的念頭。
「恩?」
但就在這時,獨孤傲訣卻忽然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
那柄飄落了洛北一滴鮮血,又被洛北在終於支持不住,昏死過去的最後握住的黑色飛劍上,卻閃過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光華,微微的震動了一下。
「怎麼回事?」
而此時,不僅是宗震、采菽和藺杭覺得自己手中的劍在微微的震顫,就連整座百丈絕峰上的萬千柄飛劍,都在微微的顫動,發出了叮叮咚咚的金鐵相擊的聲音。
「絕兵出世,萬劍震動!」
「明明劍質看上去並無特別,卻有令萬劍折服般的氣息,這是什麼劍,連我都不識!」
站於谷口的獨孤傲訣臉上先是出現了些許震驚、驚訝的神色,但隨即卻又冒出了一絲罕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