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本來是秦人最常見的顏,黑衣黑甲,包括軍隊所用的制式長劍,皆是黑。
然而這名黑衫少年的黑卻是不同,分外的深邃,散發着一種令人難以想像的死氣。
即便是對於徐福而言,這名黑衫少年的出現都很突兀。
他似乎就是那樣突然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然後身上的黑死氣像流水一樣順着他的衣角滑落,沿着地面流淌出去。
不只是徐福,軍營里所有的修行者都知道這名黑衫少年是誰。
普天之下,所有修行陰神鬼物的修行者之中,只有晏嬰的那名弟子,才能如此年輕,如此強大。
只是連徐福都不明白,這名黑衫少年這樣出現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們認為他可以一個人對付劍陣?」
他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對着澹臺觀劍問道:「用這樣一名年齡相近的修行者來對付整個劍陣,這就是你們想要讓我看的?」
澹臺觀劍靜靜的看着他,反問道:「為什麼不可以?」
徐福有些生氣。
長陵的許多老人都很有涵養,他和墨守城都是此類。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些生氣,但就是莫名的有些生氣。
「只是因為我這劍陣都是些小孩子,所以巴山劍場對付也不是,不對付也不是。」他忍不住冷笑起來,「如果巴山劍場殺死了這些小孩子,那傳出去殺死這麼多小孩子總是不好聽。如果不殺,這劍陣威力又大,在戰陣中所向披靡,足以成為戰役的決勝關鍵。但丁寧和林煮酒就以為,只要用一個同樣年紀很小的修行者來對付這個劍陣就沒有這樣的問題?只是一名修行者,就足以對付我這劍陣?」
澹臺觀劍很能理解這名老人此時的情緒。
這一個劍陣不只是耗費了這名老人寶貴的十幾年時光,更是耗費了整個大秦王朝在過去十幾年裏寶貴的修行資源。
這些十來歲的孩子,也本來就是在各地挑選出來的修行天才。
晏嬰的弟子哪怕再天資卓絕,哪怕再得到晏嬰留下的財富,哪怕得到丁寧等人的親自教導,但能夠和整個王朝的賜予相比?
更何況他只有一個人。
「我明白你為什麼生氣。」
澹臺觀劍這種級別的修行者根本不需要掩飾內心的情感,他看着徐福,從容的搖了搖頭,「但事情總不會像你想得那麼簡單,而且你說的那些,也是你自己所想。丁寧既然要你來,自然有他的道理。」
徐福深吸了一口氣。
他也醒覺過來,在後輩面前,自己不應該這樣的失態。
他搖了搖頭,也不想說什麼,便只是看着。
不遠處的潼城也已被騰蛟到來帶起的烏雲而驚動,城中有許多煙塵湧起,想是一些軍隊也在迅速的集結。
然而這片軍營周圍,卻越發的安靜。
隨着校場上黑衣少年千墓身上的黑氣流淌,就連蟲豸的輕微聲音都消失了。
但不知道為何,隨着這方天地的越來越安靜,安靜到連落葉聲都可聽得見時,不知何處,卻傳來琴聲。
這琴聲很低,若有若無,仿佛隨時會消失,也不帶任何的元氣波動。
然而聽到這琴聲,徐福的臉卻是驟然一變。
......
校場上突然揚起沙塵。
一粒粒沙土不四散而飛,卻是筆直的往上空懸浮。
先前千墓身上流淌的黑氣如同重水,在地面上流淌四溢,然而此時卻是一絲絲黑氣在從堅硬的泥地里滲出,筆直的往上飛起。
地面開始晃動。
整個軍營都開始晃動。
軍營里的戰馬開始慌亂不堪,響起無數聲厲喝約束聲。
也就在這一剎那,軍營上方的空氣被一片耀眼的劍光割裂成無數塊,隨即變成無數道紊亂旋轉的風流!
軍營里的那些童男童女已經感受到了千墓的敵意,也感受到了千墓已經出手。
校場的地面一塊塊裂開,接着被更多的黑氣頂開,往上翻轉。
在軍營上方飛舞的飛劍迅速針對陰神鬼物元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