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景象使得剛從農村悠閒生活中出來的斯嘉麗個玉潔快要喘不過起來了。
可是看到斯嘉麗臉上露出的歡愉,就知道她很喜歡這裏。
斯嘉麗和玉潔猜的一樣,她感到這地方有一種振奮的氣氛令她鼓舞,仿佛她真正感受到城市的心臟在同她自己的心臟一起合拍地跳動。
他們在這座城市的主要大街上穿過泥窪緩緩前進。
玉潔很有興味地觀望着新的建築和新面孔。行人路上擁擠着穿軍服的人,他們佩戴的徽章標明他們屬於不同的軍階和服役部門。狹窄的街道塞滿了各種車輛——馬車,短程運輸車,救護車,駕駛員渾身污泥,汗流滿面、騾馬在車轍中掙扎前進的蓋着帆布的軍用大車;
穿灰色服裝的信使濺着泥水在各個首腦機關之間匆匆奔跑着傳遞命令和電報;正在康復的傷兵拄着拐杖一病一拐? ..走動,有的還由小心的護士小姐在一旁攙扶着。
喇叭聲、軍鼓聲和吆喝的口令聲從訓練新兵的操場上遠遠傳來。
玉潔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西方城市,心裏充滿了新鮮感。
她們還看到了一群北方的士兵,那是彼得大叔用鞭子指給斯嘉麗看的一隊垂頭喪氣的北方兵,他們正由一小隊上了刺刀的南部聯盟軍押送到火車站去。然後運往俘虜營。
「啊,多麼富於生氣,富於刺激性*啊!我會高興在這裏住下去了!」思嘉興奮的貼在玉潔的耳邊說道。
這座城市實際上比斯嘉麗所發現的還要富有生氣。
這裏有好幾天前新開的酒吧。有隨着軍隊蜂擁而來的妓女,有令教會人士大為驚恐的春色的滿院的娼寮。
每一家旅店、公寓和私人住宅都擠滿了客人,他們是來探望住在亞特蘭大各個醫院的受傷親屬的。
每星期都有宴會、舞會、義賣會和無數的戰時婚禮。婚禮上的新郎總是正在休假的人。穿着漂亮的灰制服,佩着金絲穗帶;新娘穿戴的是越過封鎖線走私來的精美服飾,禮堂上掛的是十字交叉的軍刀,祝酒用的是被封鎖的香檳,接着便是黯然淚下的話別。
每天夜裏,兩旁種着樹的-陰-暗大街上都迴響着舞步聲,同時客廳里的鋼琴在丁當作響。那裏女高音和軍人來賓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唱着悲喜交集的《吹起停戰號》和《你的信來了,可是來得太晚了》。這些淒楚的民歌使那些從來沒有悲傷過的人聽了也要潸然淚下。
馬車在大街上碾着泥濘一路駛去。斯嘉麗不停地問這問那,彼得大叔很高興顯示一下自己的見識,用鞭子指點着一一回答。那邊是兵工廠。是的,小姐。他們在那裏造槍炮什麼的。
不。小姐,那不是商店,是實施封鎖辦事處。喏,小姐,外國人來買咱們南部聯盟的棉花,把它運到查爾斯頓和威爾明頓去,然後給咱們運回火藥。不,小姐。俺答應皮蒂小姐一直把你送到家的,俺說不準他們是哪國人。皮蒂小姐說他們是英國人。可誰也聽不懂他們說的話,是的,小姐,煤煙多得很呢,把皮蒂小姐的綢窗簾都弄壞了。這是從鑄鐵廠和碾壓廠來的。它們晚上那個響聲呀!誰也睡不着的。不,小姐,俺不能停下來讓你看。俺答應皮蒂小姐一直把你送到家的。
……斯嘉麗小姐,行禮呀。梅里韋瑟太太和埃爾辛太太給你鞠躬呢。…
一路上彼得還不停的指着一些女人讓斯嘉麗行禮,有些是她認識的,有些不是。
斯嘉麗優雅而親切的問候讓諸位太太對她的印象好極了,尤其是參加過十二橡樹村阿希利和玫麗訂婚宴會的那些太太們,更是對現在的斯嘉麗充滿了好感,爭相邀請她參加她們的看護會,或是搬運會。
斯嘉麗也有些頭昏,不過三七二十一的都點了頭。
房子來愈來愈稀疏,她們要去的房屋是城市西邊最未的一所房子。
再過去便是桃樹街,它越來越窄地在大樹底下蜿蜒向前,漸漸消失在寂靜的密林之中。皮蒂小姐住宅門前那道乾淨的木板圍牆新近漆成了白色,它圍着的那個小院子裏星星點點閃爍着花時末了殘餘的黃水仙。
門前台階上站着兩位穿黑色的衣裳的婦女。後面是一個肥胖的黃皮膚女人,她的兩隻手籠在圍裙底下,一口雪白的牙齒咧嘴微笑而露在外面。矮胖的皮蒂帕特姑媽興奮地不斷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