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迎着北風,一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馬車緩緩走出剛剛敞開的京城城門。
隨後,一個繫着披風的青衣女子駕馭着一匹快馬追隨而出。馬車出了十里許停下。
輕騎快馬也停下來了。馬車駕駛室的人頭戴着一頂寬厚的斗笠,在沒有抬頭的前提之下,完全看不見他的臉,只是可以看見他一襲青衣,伸出掌控轡頭的手很是年輕。
輕騎上面的女子原本整個腦袋都嚴嚴實實裹在棉帽裏邊的,此刻伸出一截粉玉般的腕子把帽子掀開,卻是洪青衣。
「三少。」洪青衣輕輕喊道。
馬車上面的年輕司機沒有回頭,也沒有抬頭,只是沒有任何表情色彩的漠然道:「洪姑娘,你給我照看一下人,我去辦點事情,馬上回來。」
洪青衣輕輕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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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府。
木靈道雖然是一名太監,但是由於其身份比較特殊,受到當今聖上的恩寵,待遇有所特別,有了自己的府邸。而且,木府,建造宏偉,庭逕幽深,備套齊全,美輪美奐的,絕對不輸於任何高級官員的府邸。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木府後院有一片梅園,在落雪紛飛的時分,握着酒杯踩踏着脆雪,觀賞着香梅傲雪的情景,倒有些貼近文人雅士所謂「踏雪尋梅」的高雅情趣了。
顯然,木靈道經過一番艱苦的滾爬摸打,已經總結到了一條相當重要的信息:不管是元太祖鐵木真,還是當今的世祖忽必烈,他們雖然是以無比強悍的鐵騎與強橫的武力橫掃世界,但是,他們都一致尊崇儒家文化。
木靈道家道貧寒,自然供不起相對昂貴的學費,使用後世的語言表達,他幾乎初中文憑都欠缺的。
他的成功,很大程度取決於,他來自民間最底層,對民情的禮儀有比較透徹的了解。最為主要的是,其善於學習,在空閒時候,經常跟一些有學問的文官探討一些習俗文化,都說自古文人相輕的,文人都有一股骨子裏的傲氣,但是,傲氣在官場是行不通的,在波瀾詭異渾水彌深的官場海域當中,傲氣只會是幾許脆弱的泡沫,吃不住滔天的大浪幾個撲擊,便會迅速消失。
官場的文人,經過充滿現實而殘酷的競爭和淘汰,能夠生存下來的,無一不是人精了。
故之,當聖上的寵臣木公公紆尊降貴的向他們不恥下問,他們在自覺放大了尊嚴獲得了尊重的滿足之餘,自然也就不遺餘力的將自己的知識通過「探討」傳授給木公公。
投桃報李,給木靈道恩惠的人,木靈道也以他的能力和手段,讓那些人或自己或家人受到相當的好處。
當然嘍,所謂曹操也有知心友關公也有對頭人。
也有一些人不買他賬的,譬如,刑部的洪進手,工部的傅單灑傅大人。
好吧,無知的人,的確是需要在某些時候讓他長知識一下的,可是,木公公來不及施行某些科普方案,洪進手忽然被停薪留職了,乖乖,看來,洪進手得罪的人還不少啊。
現在,便餘下那個比茅廁的石頭還臭還硬的傅單灑,他比洪進手更加的可惡。
洪進手只是無視他的邀請,而傅單灑直接在臣工們面前膽大包天的說他根本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痞子。
別說叔叔能忍嬸嬸不能忍,即便是他大舅他二舅可以忍鄰居的三姑六婆也忍不了。
當然嘍,所謂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傅單灑能夠競爭殘酷的官場之中堅挺的站在如此高的位置,自然絕對不是一個愚蠢之人,他敢直接得罪木靈道這個聖上跟前的紅人,顯然也不會是好像後世的網絡噴子一般在沒有分個青紅皂白之下,便楞着脖子開刷哈刺子。
他自然對木靈道的勢力擁有相當的了解,卻還是如此「勇敢」,那麼,只能夠說明一件事情,他無懼於木靈道。
說的也是,傅單灑雖然沒有工部尚書李守中那麼顯赫的地位和權力,但是,上至對外作戰的兵器調度,下至民間各層工藝的大小事物管理,多數時候是他說的算,尤其是在元世祖忽必烈這個時代,手工業發展之迅捷之繁華,乃前所未有的,這裏面涉及的商業群體和工作群體,非常之廣泛。工部,宛如一張龐大而隱形的網,牢牢的籠罩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