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捲起一絲秋意,恍然間一季的斑斕已經悄悄消逝,迎接我的是枝頭已經開始枯黃的樹葉。
東嵐六十五年七月二十八
非揚接到叔父送來的快信,連夜收拾行李準備趕往靈城。
我一夜都沒有安眠,陪在他身邊替他收拾行裝,男人的行裝其實很簡單,一件銀甲戰袍,幾件禦寒的衣服就足夠了。可我怕靈城路途遙遠,水土難以適應,便將蝶谷帶來的藥統統塞進了他的行裝里。末了,還塞進了不少點心,怕他路上餓着。
而然再多的準備我都覺得不夠,終於明白上大學時母親為我塞進一樣樣東西時的心情了。重要的人即將遠行,最難受的還是無法伴隨左右的自己。
臨行前,他給我一支玉簪,他說這是他母親的遺物,無論如何他都會回來,在新婚之夜為我戴上。
我將簪子緊緊捏在手中,一如拽住了他給我的承諾。
分別時,我將小黃給了他,他硬是不肯,卻始終拗不過我。五年了,小黃已經長成了一匹真正的千里馬,它高大而威武,他走過的地方其他的馬常常害怕的遠遠躲開。我知道小黃是匹百年難得一見的好馬,與其讓他委屈在我身邊,還不如馳騁沙場,做一匹真正的戰馬。我似乎已經能聽到它的嘶鳴聲響徹在靈城的上空。
非揚坐在馬上,他未匹戰衣,然而僅是手中的那一把灼日,已經將一個將軍的樣貌散發的淋漓盡致了,男兒志在四方,我應該為他高興。
送行的還有沐修,他似乎與非揚關係極好,由於時間緊迫,他匆匆趕來頭髮還有些凌亂,這使一直道骨仙風的他終於有了些凡人的味道。
無論如何,離別總是讓人不舍的。
他讓同行的侍衛們先走,我摸着小黃的頭,笑吟吟地看着他,正因為要離別,我想讓他留住我最美的樣子。
然而小黃卻忽然抬頭嘶叫一聲,那馬聲像風,像寂寞的掠過荒原的風,就在那一剎那,我噙在眼中的淚水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洶湧而出。
他俯身輕吻我的額頭,為我抹去眼旁的淚水,然後策馬飛奔着離開。
良久,在山的那頭,我聽到他如夏雷一樣堅定的聲音:
「錦兒,等我回來!」
那聲音在山谷里迴響了好久,如同我對他無法節制的思念。
非揚走後,我心情有些沮喪,盈翠怕我寂寞常陪着我,日子到也這樣過了。最讓我哭笑不得的莫過於非揚留給我的東西,我費了好大勁才拆開那包袱,結果竟然是一堆針線。沒想到,他還真想讓我在家繡花做衣服。一想到他,我心頭總會莫名的甜蜜。
「姑娘,你在笑什麼呀?」我想非揚的樣子又被盈翠瞧見了,她故意裝模作樣的問我,還朝我不停地擠眉弄眼。
「死丫頭,小心臉上長出皺紋!」我向來毒舌,可這丫頭生的活絡,在我的調教下說話也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姑娘可還記得答應盈翠的事情?」
「什麼事情?」我被她問得莫名其妙,放下手中的針線抬頭問她。
「姑娘記性可真差,今兒個可是八月初一。」她無奈的搖搖頭。
「八月初一和我的記性有什麼關係?」我思來想去,還是不得其要。
「姑娘答應盈翠的……」她小臉忽然一紅,說話也吱吱唔唔起來了,「就是你同少爺鬧變扭的時候……答應我的……」
「哦!」我恍然大悟,原來是我隨口答應帶她同呂柯出去逛街啊,想當時我也是哄哄她,沒想到小姑娘記性還真不錯,一直耿耿於懷呢。
「說起那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我故意板起臉來,「是誰說少爺病得厲害,飯也吃不下的?又是誰忽然丟下我,跑的不見蹤影的?」
「那還不是為了姑娘好,要不是盈翠,姑娘同少爺到現在還你不理我,我不理你呢。」這小丫頭還真理直氣壯,一臉的居功自大,還真把自己當成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不過她也說得不錯,若不是她糊弄我,依我的性子,斷不可與非揚就這樣和解的。
「行!我也正悶的慌,咱們出去走走!」我起身拍拍坐久了的屁股,算是謝謝這丫頭幾天來陪着我說話繡花。
「真的?」她還一臉的不可思議。
「當然是真的!」我點頭
23大風起兮雲非揚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