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與之相同的一幕,在這四座被圍困的倖存者之城內,還有許多早在不知道的地點出現。
殘酷的環境,就註定會有幕幕相同的生離死別。
葉揚飛緩緩轉動眼珠,將視線投向牆壁上的暗室小門。
很窄。
不僅是門窄,更窄的是暗室。
暗室里沒有一分光線。
但憑着房間裏光線的射入,能快速判斷其總面積不會大於六平方米。
想想也是,在牆壁中鑿出一個暗室本來就有地形限制,怎麼也不可能太寬敞。
儘管只有一名大人與五個孩童,但再加上為了生存而存放的必備物資,這樣的面積也絕對擁擠,這也是死亡的母親已經來到這個房間,最終卻毅然放棄進入的真正原因,否則,狹窄空間過密集的人數,很可能導致所有人被活生生悶死在裏面。
暗室內不斷有難聞臭味溢出。
甚至不比屍臭弱。
近二個月來六個人龜縮在其內,吃喝拉撒全部在裏面解決,不臭才是怪事。
不過比起已經死亡的那些人,不管環境再怎麼糟糕,他們已經算是極其幸運。
「他們是您老的?」
按下複雜情緒,黑眸恢復一片平靜的冰冷,靜靜看向老者輕聲低問。
「他們都是我的孫兒,雖然並沒有血緣關係,老朽也已經年邁,但共同經歷過這一次漫長的黑暗後,老朽已經將他們當作這世界上最親的親人,如同可以,在災難平息後,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也一定會努力將他們撫養長大。」扭頭,一個一個仔細看向身後的孩子,老者滿眼慈祥與疼惜的微笑輕語,頓了頓,失神喃喃:「其實在災難發生前,老朽不過是一名失去所有親人,在流沙之城內過着苟延殘喘般行屍走肉生活的普通一員,沒有期待,更沒有什麼願望,哪怕一個人死在家裏也可能無人問津,作為一名普通的建築工人,也因為以前經歷過那一次巨大災變,膽小謹慎成為性格,所以,在做工事的時候,總是趁機偷一點原材料回來,一點一點在自個房間裏砌出這個暗室,並將平日富餘的一些食物搬入儲存,沒想到,災難居然第二次降臨,當聽到外面悽慘的哭嚎與求救時,本打定主意不去理會一切的我,卻在聽到孩子們稚嫩的哭泣聲時改變了主意。」
聽到這裏,葉揚飛完全明白了。
大量骷髏人出現,恐怕流沙之城早就亂成一片,最初時刻,普通城民是壓根沒有任何人注意的人員。
面對危險他們是脆弱的。
因為沒有任何能力可以抵抗。
但也就是在這種混亂時刻,人性光芒總會綻放。
這位老者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其實比起收留這些年幼的孩子,他一人呆在暗室絕對會堅持更長時間,也有更大機會渡過這一次災難,不過,在災難發生時,他還是選擇了儘可能幫助更弱小者。
哪怕於萬幸中平安渡過這一災難,收留了這五個年幼孩子,就意味着他在作出決定時,已然為自個套上一件沉沉枷鎖。
眼眶微微泛紅。
在風星的四個長輩,其實與他是一樣的人。
否則也不可能有自個的今天。
「這些孩子都是這幢沙樓的住戶,他們的父母在最後時刻,親手將他們交付給我,到現在我都無法忘記那時他們的眼神,大人,老朽在這裏有一個不情之請,您能一人獨自生存在這片已經淪陷的區域,一定是實力強大,懇求您將他們帶至安全區域。」老人陡然掙扎着起身,接着雙膝跪地,向下一俯嘶啞低語:「不帶上老朽這個累贅也沒有關係,只要他們平安就好,您能不能幫老朽完成他們父母交給我的重重託付。」
敏捷向前。
伸手,一把扶住就要磕頭的老人。
不讓他完全折下已然有些佝僂的腰。
「對不起,我不能!」黑眸里閃過一絲溫暖,葉揚飛卻以冰冷聲音一口拒絕:「因為照顧他們是您作出的承諾,而不是我。」
呆滯,猛然揚頭,老人失神而絕望地看着他。
「為什麼不能,你不是異變者嗎?你不是應該保護大家的強者嗎?為什麼爺爺都已經跪下,如此卑微的向你請求你還能這般冷漠的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