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雲的聲音不那麼平靜,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更是顯得十分的突兀和古怪:入雲服侍李太后這麼久,沒有道理輕易就被嚇到了不是麼?
可是入雲卻是如此害怕,自是由不得人不多想。
楊雲溪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入雲。
李太后深吸一口氣,「昭平送來的薰香,我讓你好好的收着,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碰過那薰香?」
入雲一顫,身子一軟便是跪了下去。衝着李太后磕了一個頭之後,她便是低聲答話道:「那薰香並無旁人碰過,只有奴婢一人接觸。」
這麼一句話,倒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
這麼一句話,自然也是等於坐實了入雲的罪名。
楊雲溪若有所思的看着入雲,有點不明白入雲怎的此時半點遲疑和辯解也沒有,竟是如此直接的就承認了。
要知道這個架勢,想來是長了眼睛的都是能夠看出來這薰香是出了問題了。還是說,入雲是辯無可辯?所以乾脆不去辯?
李太后被這麼一句話氣得渾身都在忍不住的哆嗦。
最後李太后近乎是哆嗦着說了這麼一句:「入雲。我帶你不薄。」
入雲伏在地上。整個人都是在輕輕的戰慄,更是有啜泣聲聲——只是這個時候,這樣的啜泣聲,卻是叫人覺得可笑就是了。
該哭的絕不是入雲。這眼淚,在做了這些事情之後,又是代表什麼呢?後悔?歉意?可是入雲應該有很多次機會收手,然而入雲並沒有。可見入雲的確是鐵了心的要謀害李太后。所以,哭什麼呢?
楊雲溪看着入雲,然後挪開了目光。
李太后似也是聽不下去這啜泣聲,最後猛然將茶盞抓起來就往入雲的背上一砸,怒聲質問:「你哭什麼?哭我還沒死不成?」
那茶盅直接就砸到了入雲的背上,力道不小砸得入雲整個人都是趔趄了一下。而後那茶盞才又滾落到了地上,跌了個粉碎。碎片擦在入雲手上,登時就見了紅。
而那貴如黃金的明前茶湯,悉數都是潑在了入雲的背上,在入雲的衣裳上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跡來。夏日衣衫都是輕薄,這般濕透了之後,便是整個貼在了背脊上。倒是顯出了入雲纖瘦的背脊來。
入雲悶哼了一聲,不過很快就咬緊了牙關沒再發出半點聲音,就連啜泣聲也是隱忍住了。
只饒是如此,李太后也是不解恨,似還想再抓什麼東西砸一砸。
昭平公主伸手攔住了:「母后且先不忙動手。等我問完了話,母后就是想要打死她,我也絕不攔着。」
昭平公主一面說着,一面卻是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入雲。
李太后沒說話,卻也是忍耐住了怒氣,只是不吱聲了。
昭平公主端正了坐姿,淡淡出聲:「入雲,你也跟了母后不少年了。若是你但凡有些良心,也不該做出這樣的事兒。」
入雲瑟瑟的抖,似承受不住內心的煎熬,半晌才出聲。只是一開口卻是只有一句話:「奴婢認罪。還請太后莫要因為奴婢氣壞了身子才是。」
入雲到了這個地步,還替李太后着想,顯然也不是心頭真對李太后半點感情也沒有。可正是因為如此,卻是越發顯得入雲這麼做古怪了。
「入雲,你告訴我,是誰讓你做這樣的事情的。」昭平公主也懶得是再囉嗦,看着入雲直接這麼問了一句。她覺得,入雲既是對母后還有感情,那麼倒是不至於什麼都問不出來才是。
入雲的戰慄停住了,她忽然抬起頭來,啞聲道:「這事兒是奴婢一人所為,並無他人指使。」
昭平公主一怔,隨後便是皺了眉頭,整個人都是不大痛快:「你既是說你一人所為,那理由呢?太后到底做了什麼事兒,讓你如此處心積慮的要這般做?」
然而入雲卻是又偏偏答不上來了。
楊雲溪嘆了一口氣:入雲這分明是包庇。
「我們既是能查出來薰香有問題,自然也知道是用了什麼東西,有什麼功效。」她輕聲開口,聲音卻也是冷淡:「你叫入雲是罷?你猜,你後頭這一次,去拿藥粉的時候,我們知道不知道呢?」
入雲身子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