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禮一巴掌下去倒是用了全力,手掌火辣辣的不說,桌上的東西更是狠狠的跳了一下。
墩兒被這一聲音巨響嚇得整個人都狠狠一顫。隨即眼淚幾乎都是要掉下來,不過最後到底忍住,就看着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顯然是覺得十分委屈。
墩兒脾氣也是倔的,要說平日裏小心翼翼的就怕犯錯惹怒了朱禮,可是現在朱禮真惱了,他倒是也脾氣上來了。竟是昂着頭一句話也不說了,那副樣子,分明就是在說:我不服氣。
朱禮哼笑一聲,看着墩兒這般便是越發來氣:「你小時候若不是你母后護着你,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若不是為了你,你以為你母后的手為何會成了那般?」
墩兒自然也是知道楊雲溪左手幾乎使不上力的事兒——這事兒雖沒人提,可是卻也是心照不宣的一個事情罷了。尤其是常常在楊雲溪跟前,他自然也是覺察出來了。
所以此時朱禮這話倒是讓墩兒震驚莫名:「為了我?」語氣里自是不可置信。這件事情,也是顯然的在他心中激起了驚濤駭浪。
「這事兒你倒是可以回去問問你那母妃。順帶再問問,她怎麼不告訴你這事兒。」朱禮深吸一口氣,一再告訴自己墩兒有今日也不是墩兒的錯,最後好歹平復了一些,便是這才又道:「當初胡氏對你不妥,也是你母后將你接過去仔細照顧。想來這件事情,你總不該忘了。當初因為你,你母后被古家百般刁難,這些你也總不該忘了。最後為了你好,你母后這才將你交給了你母妃養着,這件事情你也不該忘了。若無她,你只怕早被秦氏帶了去,秦氏對阿媛是好,可是若換成是你——」
朱禮冷笑一聲,只是看着墩兒:「縱然別的事情你忘了,你也總該記得,是誰一手將你扶上太子之位的。她若有私心,你又如何有今日?倘或她是有些手段,可是比起你母妃來,只怕是望塵莫及!「
墩兒死死的抿着唇,眼睛卻是瞪得很大。今日朱禮這些話,許多都是讓他只覺得不可置信。
「你自在這裏跪着罷,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起來!」朱禮也懶怠再說,將筆一扔起身便是走了。
墩兒跪在那兒,倒是也沒起身,更不曾說什麼。只是抿着唇在那兒仔細思量。
朱禮發了這麼一通火,宮人們自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不過朱禮走了,到底還是有宮人悄悄的取了個墊膝蓋的軟墊子來——「殿下墊在膝蓋底下罷,這天雖然不冷,可是底下冒上來的寒氣也是受不住的。回頭仔細腿疼。」
墩兒卻是沒伸手來接,只是沉悶道:「不必了,回頭父皇看見,必是要生氣的。」
「那要不奴婢去悄悄跟皇后娘娘說說,讓娘娘幫殿下求個情?」宮人又低聲問了一句,提出了這麼一個法子來。撇開別的不談,這個法子倒是最合適的,也是最有效的。
墩兒抿了抿唇,最後卻是搖頭拒絕了。
一則是拉不下來那個臉,二則也是不認為楊雲溪會幫他。
這一次墩兒倒是也真猜對了,楊雲溪也是真的未必會幫他。昨日之事兒,說起來也不過是個小事兒,她甚至也是能夠理解的。但是她卻也覺得不能就這麼算了。至少不能由她來揭過去——有一就有二,若是她輕易揭過去,只怕這個二便是只會更加快速的到來,也會更頻繁的到來。
而且楊雲溪主動的與朱禮道:「等惠妃身子好了,便是送惠妃出宮去休養罷。若是她將來想明白了,再放她出去嫁人就是了。」
徐熏如今這般,分明就是鑽了牛角尖。原本她不想撕破臉,大家都體面些。可是現在看來,與其再等下去,倒是不如早些送了出宮去。至少落得個清淨。
也至少讓墩兒也能不被影響。再拖下去,也不過是鬧出更多的事兒來罷了。
況且「徐熏為何忽然病倒了,想來你也是知道內情了。」楊雲溪看了一眼朱禮,唇角微微泛起一個弧度來,帶着些許無奈:「既是墩兒自己都選好了,那麼這個惡人,就我來當罷。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大郎你看呢?」
朱禮聽完了這話,卻是沉吟了一陣。末了便是又搖頭道:「此事兒卻是不妥。我再想想罷。等到惠妃好起來也再做決定不遲。」
面對朱禮罕見的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