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鎮
日漸西斜。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手裏提着一竄用蘆葦穿起來的草魚,光着小腳丫屁顛屁顛的跑在三江鎮的黃土街道上。
小男孩穿街過巷,來到小鎮西北邊的一個氣派的庭院前。大院的門前擺着兩個一人多高的青石獅子,正中間掛着一個斑駁的牌匾,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四海鏢局」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小男孩跑了幾里地,面不紅氣不喘,輕車熟路的轉過正門鑽進一條三尺寬的小巷。走了兩三百步,闊然開朗,小徑穿過雜草叢一直通往一個小小的院落。
「老白,我回來了!」小男孩小跑着來到院落低矮的土牆前也不走門,翻身進了小院高聲喊到。
「你個兔崽子,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要喊我爹!再喊老白,老子把你的屁股揍成八瓣!」一個黝黑壯實的漢子,提着鍋鏟從屋子裏竄了出來,罵罵咧咧的道。
「你連女人都沒有哪來的兒子?要想我叫你爹也不是不可以,啥時候你把羅嬸弄上床,娶回家裏來給我洗衣服做飯,我立馬就改口。」小男孩撇撇嘴不屑的道。把手裏的幾條魚丟給老白說了句「煲魚湯」轉身進了屋子。
突然又探出頭來說道:「還有提醒你一句,我要是兔崽子的話,你就是老兔子了,說話之前也不過過腦子!」
氣的老白暴跳如雷,拿起手裏的鍋鏟就要上去拿小男孩練手。
「對了老白,差點忘了,這個給你補補!」小男孩看到老白挽起袖子,急忙轉移話題,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五六條拇指大的蝦塞到他手裏。
「不一會兒功夫,院子裏架起一口鐵鍋」兩人一人搬了一個凳子坐在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這對奇葩的是父子兩,父親叫白淼,人稱白三水,是四海鏢局的趟子手。由於善於養馬駕車所以也兼作馬車夫。平日裏鏢局七八匹騾馬都是白三水在照料,鏢局壓鏢需要用車的時候,只要他趕車保管那些牲口一點脾氣沒有,也算是個技術性人才。
鏢局的馬圈就在幾十米遠的地方,鏢局的王管事給他這個獨立的小院,一來是為了照顧他,二來也是方便他照顧鏢局的騾馬。
小男孩是白三水的養子,剛抱過來的時候小東西才幾個月,現在已經七歲了。
小時候白三水帶着小東西去了城外的青雲觀,據青雲觀的觀主牛鼻子老道枯松老道的說法,小東西五行缺土所以給他起了個名字叫白石磊,小名叫小四估計是因為名字里有四個石字的緣故。
他們口裏的羅嬸是個外鄉人,嫁到三江鎮沒多久丈夫就死了,留下一個女兒和年邁的老母,也就是在這時候,老白在壓鏢的途中撿到了被遺棄荒野的小四。
那時候小傢伙才幾個月,還沒斷奶,正好羅寡婦的女兒環兒剛出世,兩家隔的又不遠,順理成章的羅嬸成了小四的奶娘。
當然這只是白三水一家的說法,白小四還從鏢局其他的人口裏聽到另外一個,貌似更有說服力和想像空間的故事。
十年前白三水還只是二十出頭的大小伙子,那時候的他雄心勃勃,立志要在江湖上成名立萬,成為萬人敬仰的一代鏢頭,儘管他現在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趟子手。
有一次壓鏢的時候遇到了山賊,一般來說這時候鏢局都會奉上一些銀兩,權當花錢買平安,可這一次對方想要劫走所有的花紅。
於是雙方大戰,此役白三水奮勇爭先力斃數人,最終山賊潰敗鏢局大獲全勝,可白三水也受了重傷無法繼續趕路,只好就近留在一戶人家的家中養傷。
這戶人家姓羅家中有一個漂亮的女兒,白三水對羅家姑娘一見傾心,姑娘也欣賞白三水的英雄氣概,對他暗生情愫。
兩人私定終生,海誓山盟,兩個月後白三水傷愈要返回鏢局,臨別前白三水向女孩承諾待他出人頭地的時候會用八台大轎來接她回家。
數年過去了,鏢局的鏢隊再也沒有經過那個地方,白淼也沒有回去。
這一日三江鎮戶姓劉的人家結婚,新郎官是個病秧子,由於兩家隔的不遠,幾天後一次偶然的機會白淼遇到,並認出了新娘正是闊別數年的羅家姑娘。
此後白淼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整日渾渾噩噩以酒度日,慢慢的也就變成了眾人口中的白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