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雨滴從天降落,初秋的雨水本不是太冷,可這裏是鬼哭林,所有的東西到了這裏都多添了幾分陰氣,雨水也變得更陰冷了。
周二抱着腿又向後挪了挪,只是後背已經靠到了石壁上,冰涼的溫度立刻從石壁傳到她身體上,只得又向前挪一挪,不敢貼在上面。
多久沒這麼狼狽過了?自從偷偷練功洗髓成功後,大哥二哥就再不敢虐待她們母女了,可是現在又感覺到寒冷了,只是一場秋雨而已。如果再不能修煉了,不,那太可怕了,絕不能發生!
一定要找到法子恢復,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周二雖還只是個小姑娘,心性卻比同齡人更堅定,雖然心裏有恐懼,剛醒來時對自己身體的變化感到惱怒,也對不滅感到失望,只是她並不怨恨不滅,只覺得是自己還不夠強。
周二一向是個行動派,比起怨天尤人更相信自己的實力,只有自己變強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已經發生了的事情,怨恨別人完全是浪費時間。
周二吸了吸鼻子,她沒有哭泣,因為不喜歡,只是太冷了,身體太弱了,好像有點受涼。
不滅盤坐在旁邊,雙目緊閉心卻無法像往日那樣平靜。
這個女孩子,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因果線,有一根竟是連在他的身上。
沒有人知道,不滅雲遊四海不僅只為尋找寂燃神燈,還為命中注定的劫難而來。在他看到周二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的劫難應在這個女孩身上。
然而,不滅在周二身上不止看到了因果線,還看到漫天的血氣,以往這樣的情況只出現在曠世魔頭身上,這一次卻出現在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身上了。
不滅真地不是故意為難周二,他只是想着也許周二的命運能改變,在大錯未成之前。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小看了命運。
不滅心底沉沉嘆了口氣,睜開眼眸,入眼便是女孩瑟瑟發抖的身體。
她本來就內傷未愈,又被他封禁了靈力,再遭遇奪舍,雖然她勝了吞噬了厲鬼,可是在沒有靈力保護的情況,人的神魂和厲鬼魂魄融合不了,即使後來不滅解開了封禁,也是於事無補了。
周二的神魂和(肉)身出現了不協調,此刻她的靈力已經恢復,卻仍不聽她調用,而且腹內命輪的運轉也出現了遲滯阻塞。
一直這樣下去,她的修為會慢慢散掉,會徹底變成一個普通人。
也許這樣也好。她便不會成為大魔頭。
可是看着女孩瑟縮的身體,那顫抖的瘦削肩頭,低不可聞的啜泣聲,還有女孩醒來後失望害怕卻沒有怨恨的眼神,明明可以柔弱卻要選擇堅強。眼中看到的這些都讓不滅心生不忍。
不忍沒有父母,小時候剛生下來便被人丟在了東來寺,他在寺里長大修行明事理,因為天賦出眾成為主持的親授弟子,在十年前神燈被盜原不滅大師被罰後,成為新一任「不滅」,不僅因為他是寺中新一代的高手,還因為主持算出神燈劫與他有關。
十年前是不滅第一次離開寺廟入紅塵俗世,這十年裏他成長了更多,懂得了許多寺廟無法教給他的道理。
因心中有感,他來到南方,在因果線的指引下遇到了萬盈盈,本以為這一次可以取回神燈,這一趟遊歷即將迎來終點,然而他看到了周二,看到了他們兩人之間那根糾結成團的因果線,那一刻他意識到真正的劫難才剛開始。
好冷,周二抱着腿的手臂又緊了緊,恨不能把自己團成一個球才好,皺着眉又吸了下鼻涕,真是討厭這樣脆弱的自己啊,回去後先偷偷去家裏的寶庫看看,那裏說不定有能治療自己的藥物。
周二正琢磨着怎麼恢復功力,忽然感覺背後貼上了一塊熱熱的東西,身體不由僵硬了一下,隨後便明白了那是不滅的手掌。
周二疑惑地扭頭看向不滅。
不滅凝視着周二緩緩道,「我幫你。我寺有一門功法可治療你的內傷,你不是我佛弟子不能修習,但我可以將這門功法改動一下,除去其中獨特之處,也可更適合你的體質。」
周二眼眸一亮,「真的嗎,那周二多謝大師。」別矯情,人家願意示好,東來寺的功法啊,可比吃藥那些一次性的好處多多了。
…
竹妖洞府藥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