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長安城,天氣就像浮動的人心一般,燥熱不安。
大雨倏然而至,傾盆而泄,行人避走。
白雲舉着黃紙傘,手裏提着兩個餡餅,從街角慢慢行來。
今天是月中,本該是周暖暖從書院回家休息的日子,白雲習慣性地一大早就去街角買餡餅。
這家店招牌叫天上掉餡兒餅店,周暖暖最愛吃他家的五香牛肉餡餅了。
有人從環采閣的後門出來,搖搖晃晃地,看似喝醉了,身後僕從提着傘追趕不跌。
這一大清早的,醉到現在嗎,真是世風日下啊...就算是青樓,喝一整夜也是折磨人啊。
白雲心中微嘆,目不斜視,從那人身旁經過。
那人的僕從終於追上了他,一手撐開傘,一手要扶着他往回走,卻不曾想被他大力地甩開,連帶着他的人也向一旁倒去。
白雲此刻正要跟他擦肩而過。
眼看那人就要撞到白雲,說時遲那時快,白雲的手輕輕動了一下。
「啪」,時間仿佛靜止了...
一張餡餅從白雲手中飛出,恰好「啪」在那人的臉上,力道依舊未減,那人被後勁擊飛了出去,然後整個人糊在了牆上。
那被啪在牆上的人顯然還沒緩過勁兒來,而他的僕從則已經傻了眼,只愣愣地看着那人,又看看白雲,手足無措。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白雲很隨意地道,臉上一點沒有不好意思的表情,「這位小哥,還不快去把你的主人扶起來,你瞧他都快淋成落湯雞了...」
此時,白雲身上穿的是纖塵不染的道袍,手上舉着嶄新的油紙傘,斜風細雨中衣袍髮絲飄風...好一位仙風道骨的道長。
僕從好似被白雲蠱惑了一般,乖乖地上前扶起那人,順便拿下了那張依然保持完整的餡餅,然後有點哆嗦地看向白雲。
白雲似乎笑了一下,很淡像一陣清風拂過,他開口道,「那張餡餅送給你們,不用賠了。」
丟下這句話,白雲繼續走自己的路,好似只是一個無關路過之人,也好似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
一主一仆,就那麼愣在原地,眼睜睜看着白雲一步一步向前走,然後轉身推開一處院門走了進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一段時間後,兩個人仿佛才清醒過來。
那裝醉酒的人倒還罷了,倒是那僕人立刻臉色大變,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裝醉的人察覺僕人臉色不對,似乎想要說什麼,剛一張口就是一口污血噴出。
僕人立刻塞了一粒藥丸給他,那人知機當街盤腿打坐運功,僕人守在一旁護法。
不過片刻,藥丸的效力就吸收盡了,那人感覺也好了一些,只是額頭有些鈍痛卻不足為患。
「主上,剛才那人...」
僕人打扮的男子抬手阻止旁邊的人,「先離開這裏」,他們兩個在這裏停留地有點久了,被巡城兵看到就麻煩了。
兩個人左右看了看,身體泛起白光,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東城門口附近的一條陰暗巷道里,兩個人影突兀地出現,正是剛才那一對主僕。
兩個人在巷道里停留了一會,便大搖大擺地出了城門,很快消失在管道上。
再次出現,兩個人在一處普通的村落里,這個村子有一處大戶人家,作為這戶人家遠道而來的親戚暫住在這裏。
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出入的身份,才是最好的隱藏身份。
原來那僕人正是楊靖業假扮的,他原本想去試一下白雲的修為,卻不曾想只是一個照面,便被對方贏了去,而且他還輸得一敗塗地。
楊靖業偷襲白雲,原計劃是有心算無心,試試大唐第一高手的深淺,可是他卻連對方什麼時候出手的都沒看出來。
白雲當時用的法術,應是帶有迷惑性質的,楊靖業也擅此道卻看不透對方,這讓他更加心驚。
很明顯,白雲的修為至少高出他兩個階層,甚至有可能高出一個境界。
早聽說白雲踏入了神隱之境,只是在他身上始終感覺不到大能的威壓,不禁讓人對這個說法產生懷疑。
而今天,楊靖業親身體會到了他與白雲之間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