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日頭正中,庭院裏高挺的香樟樹在陽光下泛出油油的光,微風拂動吹來的也是溫熱的氣息。
跪在殿門外的女子一身玫紅色宮裙,嬌俏美艷的臉龐在日頭下曬的發紅,臉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漬,跪的端正,倒是顯出幾分倔性來,讓人覺得不忍。
坐在內殿裏慢悠悠品茗的玉妃見她那副樣子倒是笑了起來:「這個雅嬪倒是的確有幾分心機,莫不是聽說今兒個皇上要來娘娘這用膳,所以才擺出這份模樣來吧?」
嚴皇后將瓷杯往桌子上一擱,冷冷勾唇:「還能有什麼別的原因?」心裏一忖度起來便膩味的很,不免皺起眉頭,「罷了,叫她進來吧。」
王嬤嬤使了個眼色,身邊伺候的宮婢便應聲出去了。
「皇后娘娘有請」
雅嬪聞言看了眼規矩低身的宮婢,卻無端覺得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很是鄙夷,心裏一動,面上卻是溫婉點頭,由身邊的婢女扶起她:「有勞了。」
見那宮婢只是瞥她一眼又低下頭,才顫着腿由婢女扶進去。
殿內擺了冰塊,很是清涼。至少雅嬪一進門就被刺激的一激靈,抬眼一對上嚴皇后冰涼的雙眸心裏一驚,噗通一聲跪下:「婢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端的是尊敬卑微的模樣。
嚴皇后漫不經心的打量着她,見她的身體愈發僵硬起來才緩緩開口:「你可知罪?」一句話就定了她有罪,完全沒有聽她解釋的意思。
雅嬪心裏忐忑,不得不再度叩首泣聲道:「婢妾不知犯了何罪讓娘娘這般惱怒,還請娘娘說個明白,婢妾也好死心!」她必須拖延時間!她從在景央宮跪下開始,就派了人去找太后娘娘,只要她能撐到太后娘娘派人來救她,也就無事了。
玉妃倒是哼笑起來,望着雅嬪的目光滿是輕蔑:「你倒是膽子大的很,娘娘既然問你知不知罪,你且實話答了便是!竟還有臉在這討饒做戲!」
雅嬪聞言心裏更是忐忑不安,她沒想到玉妃在景央宮裏就敢當着皇后娘娘的面這樣埋汰自己,把自己當成主子來看!但是更讓她恐慌的是皇后娘娘並未出聲,這是放縱!
「娘娘恕罪!婢妾實在不知犯了什麼罪!還望娘娘明示啊!」她現在只能求饒,卻也擔心莫不是皇后娘娘當真抓住了自己的什麼把柄?
嚴皇后見她這個樣子冷哼一聲,一把將桌子上的熱茶掀翻在地,熱水猛地潑到了雅嬪的身上,見她驚叫一聲也只是淡漠的望着她:「窺視帝蹤,還膽敢下毒暗害其他的妃嬪!對高位妃嬪不敬,這些都是你做的事情!」
雅嬪這下顧不上被燙到的手臂了,連忙砰砰砰的磕頭求饒:「娘娘息怒啊!婢妾……婢妾實在不曾做過這些事情,還望娘娘明鑑啊!」心裏卻是惶然,皇后娘娘竟然什麼都知道了?
嚴皇后目光森然的看着她,勾唇一笑:「你的意思是本宮刻意為難你了?」未等她解釋直接一拂袖,橘紅寬袖上金絲繪成的鳳凰尾亮的讓人心悸,「呵,本宮就是刻意為難你了又如何?你不過是個嬪位罷了,本宮就是今日讓你死在景央宮,又有誰能站出來說本宮有錯?」
雅嬪膽寒不已,見嚴皇后這樣說便知道今日是躲不過的了,連連泣聲叫道:「娘娘饒命啊!婢妾知錯!婢妾知錯!娘娘,您饒了婢妾這一回,以後您讓婢妾做什麼婢妾全都聽您的!」她現在才無比後悔前幾日在慈寧宮向皇太后獻媚的舉動!皇太后再如何厲害,皇后娘娘才是皇上的正妻啊!
正妻整治小妾,有什麼不對?
嚴皇后慢悠悠的摸了摸自己手上的護甲,挑眉:「哦?本宮前幾日見你不還是囂張跋扈的厲害嗎?以為投奔了太后娘娘就高枕無憂了?」說着也不管她如何解釋,只是擺了擺手,「雅嬪窺視帝蹤,毒害妃嬪,罪無可恕,現貶為十品官女子,拖出去在景央宮門口賞一丈紅!」
雅嬪臉色煞白,連哭都哭不出來了,一味的扯着嗓子尖叫:「娘娘饒命啊!奴婢知錯了!」見嚴皇后全無要放了她的意思才扯着嗓子去推搡壓制她的大力嬤嬤,「放肆!你們給本嬪放開!本嬪是雅嬪!皇上的寵妃!你們都不要命了嗎!太后娘娘一會就來了!你們放開!」
玉妃看着雅嬪哭桑着被拖出去,好半晌才幽幽的嘆了口氣:「她倒是膽子大,什麼話都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