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皇上深夜駕臨,所為何事?」
進屋後,靖辭雪朝他施過一禮,口吻清淡,目光更加冷淡。
祁詺承不禁微惱,扶她時碰到她冰涼的手,愈發生氣:「外邊天寒地凍的,你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麼?」
靖辭雪抽回手,垂眸不語。
「你心裏,難道就沒有一絲不痛快嗎?」想起適才宴上靖辭雪請命籌備婚事,他就覺得一口氣壓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
「臣妾愚昧,敢問皇上說的可是明安公主下嫁一事?」
祁詺承不悅地別過眼看向燭光跳躍的樹狀燭台,靖辭雪卻屈膝朝他再施一禮:「臣妾這裏也恭祝皇上即將新得美人之喜。」
「喜?喜從何來?」他冷笑。
「臣妾聽聞,先有麗嬪獲罪喪命,如今又去了個蘭嬪,後.宮不免冷清。而斕瓴彌月和親,不僅於朝有功,更能充實**,為皇家新添子嗣,開枝散葉。那明安公主出身景氏皇族,自有家教體統,想來應能與宮中姐妹相處融洽。」靖辭雪頓了頓,復又淡淡道,「說來,臣妾的後位也該屬於她的。於情於理,這婚事都應由臣妾籌備。」
沉默良久,祁詺承自嘲地勾了勾唇:「罷了……」他抬手理了理靖辭雪鬢邊碎發,心疼道,「皇后看着籌備吧,只要不累着自己,朕會命內務府全力協助你的。」
「多謝皇上。」靖辭雪如他所料,微微退開一步,他亦收手背在身後,聽靖辭雪繼續道,「還請皇上應允亓官哥哥一同相助臣妾。」
「好。」口中儘是苦澀。
原來真正的遺忘,竟是如此徹底!
「臣妾還有個不情之請。」得到祁詺承的默許後,靖辭雪開口道,「曾聽羽妃說,金陵城的花燈會最是富麗壯觀,臣妾懇請皇上恩准臣妾出宮遊玩一日,看看金陵的富庶之景。」
素來清淡的眼眸流露出淡淡的嚮往,祁詺承有些不忍。初雪那日,羽妃談到了花燈會,極盡口舌地描述了一番,他也在場,確實令人心生嚮往,何況他也曾親眼目睹過那盛狀。
但思及他與洛繆瑩中秋前城中賞燈遇到刺客一事,他想也不想便道:「朕不准!」
靖辭雪眼眸一暗,就那麼定定地望着他,讓他的心莫名泛起絲絲疼意。
「這些日宮中事務繁雜,朕無法陪你出宮一趟,待過段時日,朕再親自陪你。你若愛看花燈,朕便陪你一直看。」他仍然堅持。
靖子午尚未落網,躲在暗處蠢蠢欲動。此人深得靖相精髓,心狠手辣,六親不認。先前在天牢,他不明白靖子午為何會如此恨自己的親妹妹,可現在他知道了,又如何放心得下讓靖辭雪獨自出宮?
「臣妾並非不明事理之人。只是羽妃說,金陵城的花燈會美則美矣,卻分別以中秋、上元節前後為最。皇上,臣妾知道您事務繁多,自是不敢有勞聖駕親自相陪。臣妾可以與亓官哥哥一起去,還有素珊和馨兒。亓官哥哥武藝高強,為人謹慎,素珊亦會武功,遇事果斷,凡事以臣妾為先,還有馨兒,她體貼細緻,有她們照顧,臣妾不會有事的。」
祁詺承默然聽着,不禁想要問「那朕在你心裏,又當如何」,可按目前情形看,他一旦問出,無非又是自找不痛快。
「既然皇后堅持,那便去吧。」祁詺承轉身離去。
得到准許後,靖辭雪並未在第二天就出宮。祁詺承國事繁忙,她身為皇后,亦不會清閒。先要給各宮各院按階品賞賜,又要開始着手準備開春後的婚禮。畢竟是兩國聯姻,茲事體大,排場什麼的更不能落下,都要她一一落實下達。
偶得閒暇,她又想起上元節的家宴。因洛繆瑩曾操辦過國宴,她便將此事全權交由洛貴妃籌備。洛繆瑩雖不樂意,但礙於她是皇后,並且心下琢磨着籌備上元宴能面見國主,便應下了。
正月初九那日,靖辭雪去了趟紫宸殿。恰逢亓官懿也在。
曹公公通報之後,她進去,隱約聽到「子午」「餘孽」字樣,未曾在意,呈上了一份書箋給祁詺承。
祁詺承未曾抬眼看她,掠了眼書箋,知曉她是為明安公主的寢宮求名而來。
「皇上,臣妾擬了幾個宮殿的名字想做明安公主的宮殿名之用,不知可有合適的?」她的話未說完,祁詺承早已御筆硃砂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