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道理的話,白曉笙剛才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短路了,會在黑板上面下意識的寫下了那首小詩。
或許只是因為從上午見到林幽蘿的第一面起,她心中就滿心帶着複雜的情緒。那是一段原本時空中往昔的歲月,如果所有條件沒有變化的話,有一場殘酷的分離在兩年後等着她和林幽蘿。
但現在白曉笙是『她』而不是『他』,別說最基本的條件已經完全不成立了,甚至連這個過去還是不是原本世界的過去,白曉笙都不敢確認了。
其實她突然寫出《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這首詩歌,並不是沒有緣由的。在兩年後那場雨後的黃昏里,沒有其他人的運動場上的一次擁吻後,林幽蘿她親手遞來了一張粉紅色紙張包裹的信件。
林幽蘿當時囑咐白曉笙要回家後才能拆開,而她當時根本沒發覺出對方臉上的沉重,也是傻乎乎的點頭答應了。
在夜晚昏暗燈光的映照下,白曉笙打開了那封充滿少女氣息的信。裏面的一張薄薄的紙上面,寫着正是這首《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從那天起,林幽蘿就消失在了白曉笙的世界裏。
白曉笙那時候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情書,完完全全就是一張分手信。
而按照原本的時間發展,她們或許老死也不相往來,白曉笙還是那個『白曉生』,而林幽蘿則會有着自己的家庭。
但是在今天,兩根畫在黑板上一錯而過的直線,被擦掉了延伸到不同方向的痕跡,重新拼合了在了一起。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和心態,是難以用言語描述的。
所以剛才在混亂不堪的情緒下,白曉笙滿心都是那記憶中漸行漸遠又漸近的夢中人,她也就鬼使神差的寫了這首詩。
當寫了小詩之後,她發現了兩個讓她異常慌亂的問題,第一個問題非常的明確,白曉笙剛才也試驗過了。
也就是她的一部分記憶能回想的無比清晰。
那首詩歌的花式文體寫法,是按照當年林幽蘿的筆跡手法來寫的。她能在過了十多年的時間裏,重新記憶起那張分手信上的一筆不差的內容。
一筆不差的意思,就是每個單詞的角度和手法,甚至連間隔的位置都是分毫不差的。
別說單詞間隔的位置和角度了,即使那張信的詩歌具體內容,本來按道理白曉笙已經記得很模糊了。但在今天,也就是回到過去的第一天,白曉笙此時稍微一回想,那張信似乎就完完整整的浮現在腦海中。
這些記憶就好比一張張被拍攝在腦中的照片,在一瞬間的回想後就重新被挑選出來,擺放在了白曉笙面前。
她可以過目不忘了。
當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過目不忘,只是曾經特別在意過的記憶,白曉笙能很快的回想起那些細節,但那些大部分的記憶都依然模糊不清。
只有小部分那曾經在意過的事情,所留下的記憶能重新完整的整理一遍。
人腦是個很神奇的東西,有着100多億個神經細胞,每天能記錄生活中大約8600萬條信息。據估計,人的一生能憑記憶儲存100萬億條信息。
這是個讓人看上去就覺得很龐大的數字。
有人會覺得難以置信,覺得自身怎麼可能會記憶那麼多的東西?
的確,這些都是有着限制的。
實際上這些信息絕大部分,也就是所佔99.9的比例都是無用信息。即使一些信息真的十分有用處,人腦也不一定能在之後需要的時候回想起來。更何況,常人一生所能使用的大腦,所佔比例有可能不到腦域的百分之十。
根據艾賓浩斯遺忘曲線來看,人腦對新生事物的遺忘比例是循序漸進的,所以人能回想起來的東西,一般都是經過反覆並且多次的記憶,才能真正的印刻在腦海中不會輕易忘記。
而此刻的白曉笙當然沒達到不會遺忘事情的程度,但她的頭腦似乎比原來更加清明,更加充滿活力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回到過去的原因,雖然大部分記憶依然是模糊不清,但那些比較重要的事情,白曉笙她似乎都能想的起來。
比如那封信上的花體小詩,比如那…學校第一次模擬考試的試卷。
這其實並不算什麼很了不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