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_86939陸枝偷偷的撇了蘇木兮一眼,只覺得他臉色陰沉的可怕,頓時,話也梗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她任憑醫生擺佈着,不多一會兒便檢查完。
斷了三根肋骨,這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她也算是英雄救美了吧。
這樣想着,傷口也就不那麼疼了。
唯一無法交代的……陸枝望了一眼正在與醫生交談的蘇木兮以及他越來越可怕的臉色。
山雨欲來風滿樓。
陸枝小心的捂了捂胸口。還是害怕腫麼破……
當病房內人都走空,只剩下她跟蘇木兮二人時,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窗台上的晴天娃娃晃蕩了幾響,陽光照得病房內溫暖,明亮。
陸枝不安的動了動身子,這樣的六月天,她卻覺得有些發冷。
「醫,醫生怎麼說?」她輕咳了咳,努力讓自己在那人的注視下保持鎮定。
蘇木兮未答,沉着臉走過來給她壓了壓被子。
陸枝一不小心跟他對視了幾秒鐘……
默默轉開……
(д)boss黑化了腫麼破
身旁的人,再溫暖的陽光也抵擋不住他的低氣壓。
他越這樣,她越不敢有所動作。
若是像平常那樣諷刺她一頓,或者冷面相對也好,偏偏他沉着臉一句話也不說。蘇木兮情緒並不多,即使有波動,他也只是冷着臉。
如今卻連情緒都不願隱藏了,可見這次是真的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就像那年他發現她喜歡着蘇蘅。
只要陸枝一個言語不慎,事情就會變得不可逆轉。
「現在感覺如何。」
「嗯?」陸枝一愣,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連忙答道:「還好,」頓了頓,又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真的,不怎麼疼了。」
好歹他還願意跟自己說話。
蘇木兮站在床邊看她,那一瞬間的眼神,陸枝難以形容,只覺得心被揪了起來,連忙低下頭,心虛,慌亂的無處可逃。
「有什麼不適,記得告訴我。」
他的語氣軟了幾分,只是依舊沉着臉。
陸枝「嗯」了一聲,氣氛便沉默起來,蘇木兮不說話,陸枝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似是過了良久,蘇木兮說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要轉身離去。
陸枝急了,沒多想身子就向前一探,右手勾住了他的手指。
那人手心的涼度冷的她心一顫。
她抿了抿唇,想了想,抬頭看他,卻只能看見他站的筆直的背影。
「你在生氣?」她問。
這句話就像是踩中了地雷的引線,連空氣仿佛都靜止了良久。
蘇木兮沒有回頭,陸枝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得他語氣有些嘲諷道:「陸枝,我有什麼資格生氣。」
話到最後,陸枝竟聽出了一絲苦澀。
她的手指勾住他的,兩相纏繞,像是要勾到天荒地老之意。
「蘇木兮。」陸枝忽然喚他。
她說:「我曾經很羨慕陸長安。」
她眉眼低垂,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麼來。
蘇木兮也沒有回頭。
頓了頓,她繼續說:「因為她做什麼都會被原諒,因為她惹了禍總會有人替她擺平,所以她活的肆無忌憚。」
「還因為,她有個護着她的哥哥。」
蘇木兮的手緊了緊,卻並沒有動作。
陸枝自顧自的道:「那時候我也會想,這不是我的錯,為什麼要承受這一切。」
「為什麼所有在我身邊的人,最後都要遠離我。」
「很多很多的為什麼,很多很多的委屈和痛苦。」
「後來我才明白,這世界從來沒有公平與不公平之說,我天生該孤單一人。如果從一開始就不抱奢望,那麼最後也就不會失望。」
「只是偶爾,想起來會有一點難過。」
那年她剛進陸家,八歲。陸吾十一,陸長安剛到了滿地跑的年齡。
這個小小少年,總是跟在他妹妹身後,防止她跌倒,防止她受到傷害,防止她有一丁點兒的不快樂。
陸枝想,她的哥哥也應該是這樣。
可惜陸吾從來就只有陸長安一個妹妹。
那年她站在陸家大廳中央,身邊的人來來去去,走走停停,外面的人嬉笑怒罵,玩鬧追逐,但都與她無關。
那種與世界分離的感覺,就好像被拋棄,被忘記,被無視,被排斥在外,無法跟他們融入,無法跟他們在一起。
她與世界成了孤獨的兩面。
陸枝忽然就明白。
她天生就該孤單一人。
「蘇木兮。」她抬頭望他,即使他未曾回頭,一字一句道:「小白跟那時的我一樣。」
窗外的風漸起了,吹起她額前細碎的劉海,眉眼清晰,神情堅定。
「他跟我那般像,我沒法放下他不管。況且,他是我弟弟。」
陸枝又道:「小白一定也希望有個人愛他,護他,那時我未能得到的東西,我願意給他。」
「這也算,成全了我自己吧。」她忽的一笑,帶了一絲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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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木兮背對着她,眸光隱藏在黑暗裏。只能看見他光滑白皙的下巴,還有他繃的死緊的嘴唇。
「那我呢。」他忽然問她。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磨在人的心上。許是不經意間泄露了一絲苦楚,陸枝卻聽得整個心都抽疼。
「陸枝,你把我放在哪兒了。」他這樣道。
當他從京城趕來,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她受傷住院,看到的第一眼不是她欣喜溫暖的笑容,而是她躺在病床上脆弱蒼白的眉眼。
那種感受,他再也不願想起。
眼裏的暴戾與不安快將他淹沒,沉溺已久的舊疾竟隱隱有復發之勢,他靠在牆上緩了許久許久,才敢拉開病房的門。
若是重來一次,他就算是鎖,也要把她鎖在自己身邊。
蘇木兮轉身,反手握住陸枝的手撫上自己的心口。他俯下身注視着她略顯慌亂的眼睛,眸光深沉。
「陸枝,我不求你愛我多少,我只希望,你能多想起我一點。」
「你可以為了白笙命都不要,可是,陸枝,你有想過我怎麼辦?」
「我承認我自私,小氣,我嫉妒白笙,嫉妒你為他做那麼多,卻沒有想過依賴我。」
「我嫉妒的快要發瘋。」
「如果知道你回來會是這個結果,當時我絕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