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棉絮般不斷地下,皇城之上灰霾的天壓得很低。金籠雀替,琉璃飛檐,越發襯得周圍的灰暗。
「三爺。」
身後傳來一聲呼喊。
陳彥允回過頭,看到是梁大人拾階而來。
梁大人幾步走上漢白玉台階,笑着向陳彥允拱了拱手。
「這雪越下越大,一會兒下朝後恐怕還回不去了。」
「每年這個時候都下得大。」陳彥允攏了斗篷的衣帶,慢了幾步等梁大人跟上來,兩人一起朝皇極殿偏門走去。內里設有歇息的地方,有火爐有熱茶。供大人們暫時休息。
葉限遠遠就看到陳彥允入了偏門,他也抬頭看了看不斷飄落的大雪。車夫戴了一頂氈帽,正在用小笤帚掃青帷車蓋上的雪,和葉限說話:「世子爺!看着天這麼沉,恐怕還要下好幾個時辰呢……」
葉限收回目光,沒有說話。也不知道他想了什麼,他抱着手爐慢慢朝皇極殿偏門走去。
皇極殿內陳設長案、香爐、蒲團。鎏金匾額,兩側依次放着太師椅。
張居廉也坐在太師椅上喝茶,知道陳彥允進來了,頭都沒有抬。
陳彥允先拱手請安,喊老師。梁大人則喊了首輔大人。
張居廉只是笑了笑。
兩人分開坐下,陳彥允也沒有什麼話說,安靜地喝茶。
偏門裏坐的人卻都沉寂下來。
誰都知道,這幾個月來陳大人和張大人關係僵硬,特別是周滸生的案子裏,傳聞說張大人暗示陳彥允幫忙,他卻笑着推辭了。張居廉這兩天基本沒和陳彥允說過話,倒是陳彥允還要每天給他請安喊老師,似乎並無兩樣。眼下兩人如此生疏,可見傳聞不假。
陳三爺能有今天的地位,在內閣中雖還不是真的次輔,實權卻與次輔無異。其中肯定是有張居廉的幫助的。
難道從此後陳三爺就要被冷落了?眾人心裏不由暗自揣摩。
等到要開朝的時候,張居廉站起來,梁大人伸手想要虛扶他,卻被張居廉淡淡地拂開手。
「梁大人不必多禮,我還是能站起來的。」
梁臨面色一紅,心想張居廉莫不是不滿意他和陳三爺同行?可是他平日和陳三爺關係好,兩人還時常品茗聊話,也沒有什麼忌諱的……他有點擔憂地看了陳彥允一眼。
陳彥允鬢髮光整,戴六梁冠,依舊是緋紅色朝服,顯得人高大整齊,氣質儒雅。
他倒是寵辱不驚的。
張居廉那邊的人看到張居廉這樣對梁臨,更不敢和陳彥允搭話了。三三兩兩走到他前面去,有些和陳三爺交好的,或者是做過他的部下,都朝他拱手笑笑。戶部侍郎李英慢慢停在他身邊。這李英是陳三爺親手提拔的,原在湖南常德做知府。他輕聲說:「下官這話雖然多餘,卻也想說……您也不必在意張大人,下官無論如何願為您效犬馬之勞,咱們這些人知道您的好。」
陳彥允聽後看了看他。
其實陳彥允心裏很清楚,他和張居廉關係不佳,肯定會影響到他在張居廉派系中的地位,所以他也不在意這些事。倒是想不到竟然還有人是傾向於他的,除了他自身的原因,肯定還有張居廉的原因在裏面。估計很多人也看不慣張居廉現在的行事風格了。
他低聲說,「不是說話的時候……李大人先往前走吧。」
李英才應了是,往前走去了。
陳三爺就落在了最後面,他走得很慢,只是身旁無人,顯得背影有些孤獨。
葉限看到陳彥允落在後面,就慢慢跟了上去。「陳大人似乎瘦了些啊,沒有吃好嗎?」
陳彥允回頭看葉限,笑着說:「我倒是覺得世子爺好像長胖了些。」
葉限說:「我吃得好睡的香,沒什麼憂愁的……不過陳大人恐怕有點發愁了吧!前幾天還和你親親熱熱,參加你兒子的洗三禮。現在就橫眉冷對了。別人看了也依壺畫瓢,視你陳三爺如洪水猛獸了。要是昔日風光不再了,你陳三爺該怎麼辦呢?」
「世子費心了。陳某更艱難的時候都有過,風光不再也不算什麼。」陳彥允淡笑看向前方。
「世子爺去看過周滸生沒有?」葉限突然說。
他也不是真的要陳三爺回答,微微一笑繼
第三百三十三章: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