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蘇微坐在床頭安靜的對着書本。
一直以來她就有個習慣,睡前必須看一小會兒的書。床頭邊的枱燈在她的臉龐打上一層淡淡的光暈。如玉的膚質,精緻的五官,很是讓人着迷。
她一個人安靜的坐在那裏,一手捧書另一隻手的拇指和食指輕動,一點點的舒捲着書頁。她的視線停在書上,眼神卻有些飄忽。久久未曾動過的那一頁,已經被她卷得微微起皺。
祝捷洗過澡換好睡衣,進來就看到這麼一副恬靜美好的畫面。他的心一動,輕輕上前擁住她。讓蘇微靠在自己的身上,從背後抱了她的腰,鼻尖處傳來她身上淋浴過後淡淡的梔子花香,很舒心的味道,閉了眼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處,壓低了聲線輕聲問道:「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他的呼吸很輕,有氣吐在蘇微的脖子處,痒痒的感覺讓蘇微回過神,才發現兩人的姿勢很是親密,「我……在看書。沒注意。」
祝捷失笑,伸手拿了她手裏的書,轉換了一個方向,「書都拿反了,你還敢說自己沒出神?」
蘇微這才發現,她居然拿着反向的書盯了半個鐘頭,不,也許不止半個鐘頭,時間也許還有多!是,她真在神遊,一想到白天祝瑋峰的話腦子就靜不下來,無法專心看進去書里寫的到底是什麼,更注意不了書都沒有拿正。
她很想問那隻貓兒的去向。可是這麼一問,豈不是在懷疑祝捷嗎?她不是疑心重,只是有關他的事,還是很有興趣去知道。特別是在她不知道、沒有參與過的過去,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那麼新鮮。她想了解他的一切,如他一直關注過她成長的種種一樣。
「告訴我,你在想什麼?」祝捷再次發問。將書拿走放到一邊的柜子上,他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輕輕的揉搓着,讓人很是放鬆。
「今天你二叔來找過我。說了一些你小時候的事。」蘇微開口。她現在這樣的狀態說謊話反而讓祝捷覺得有意在隱瞞,正中了祝瑋峰的計。不如開誠佈公的說出來更好,而且也能找到她要的答案。
祝捷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想也知道祝瑋峰說的不是什麼好話,不過他更想知道,自己有什麼可值得讓祝瑋峰去挑撥的。「他說什麼了?」
「他說,你小時候曾養過一隻貓兒……」蘇微小聲道。說過這一句,因為兩人身體間的緊密貼合,她能感受到祝捷的身子不自然的動了動。所以後面的話她沒有再說出來。
「微微……」祝捷開口,在腦中思索着應該怎樣去回答。
男孩子小時候很調皮是眾所周知的,他也不會例外。比平常人懂事,不代表就沒做過傻事沒犯過錯誤。小時候,那隻野性難馴的小貓充分激起了他想要挑戰、征-服它的欲-望。
但是他不是以暴制暴,而是採取溫柔攻勢。讓小貓一步步的信任他,喜歡上他為它打造的金絲籠,留戀上他撫摸它的感覺,讓它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讓它以為自己可以在他的勢力範圍內為所欲為。後來,小貓兒如家貓一樣平常,他便失去了再去照顧它的耐心,將它抱出去丟棄了。
為這事,陳思潔已經批評過他多次,他也知道自己錯了,但去找也沒找回來也就沒去管它。那個時候年紀小,他哪裏想得到那麼多。而且男孩子本來就不像女孩子那樣的心細,也沒有去想過一隻小貓被主人無情拋棄後的感受。
這麼多年過去,他差點已經忘了這事,沒想到祝瑋峰居然在他最在意的人面前提起。就像揭了他的傷疤一樣,他只覺得那傷疤下面血淋淋的不是痛,而是——丑。
他該如何去解釋?用年紀小來掩蓋自己所犯下的錯誤?現在的他已經是個大男人,應該承擔起做錯事後的責任。但是他的坦白,蘇微會不會誤會?好不容易才漸漸向她靠攏,他真不知道說出來後的結果是怎樣。
在祝瑋峰的意思裏面,蘇微就如他小時候曾養過的小野貓,一旦被他所馴服,就失去了新鮮感。那麼也就不會再提起他任何的耐心再去好好對待了。愛情都有一個保持期,很多人都會這樣,一點也不奇怪。所以他反覆在心裏想着,怎樣去和她說才能接受。
蘇微見他猶豫着不說話,心裏已經有了答案。那隻小貓兒一定是被他丟棄了。只不過她在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心裏卻沒有半點的難過,反而輕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