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竹道:「那他一定是個大人物。」
沐講禪師道:「他絕對是!」
沈寒竹道:「既然是個大人物,他的畫像就應該掛在大街上,受往來人群瞻仰才對。為什麼偏偏掛在這麼一個四角方方不見陽光的地方?」
沐講禪師道:「因為不能掛在外面,所以才掛到了這裏。」
沈寒竹奇道:「在外面掛幅畫像也會犯法嗎?」
沐講禪師居然點頭道:「真的會犯法。」
沈寒竹道:「為什麼?」
沐講禪師道:「因為他跟當今皇上是對頭。」
沈寒竹思忖了一下,道:「我可不可以猜猜他是誰?」
沐講禪師道:「你不用猜了。因為我明白你已經猜出他是誰了。」
沈寒竹臉色微變,道:「真的是他嗎?」
沐講禪師道:「真的是!」
沈寒竹道:「漢王陳友諒?」
沐講禪師突然高亢地道:「答對了。」
沈寒竹雙目凝視着這幅畫像,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意。畫中的這個人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他爹爹沈打鐵在生前跟他講的最多的也是這個人的故事。雖然那個時候他年紀小,有些還聽不懂,但是這個人的英雄形象在他的心裏早已生根。
沈寒竹竟然又朝那畫像跪了下去,大聲道:「晚輩沈寒竹從小就聽爹爹講述您老人家的英勇事跡,今日在此得見漢王容貌,實在三生有幸!」
沐講禪師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你再看看左邊第三幅是誰的畫像?」
沈寒竹起身,望向沐講禪師所說的那幅畫像。突然,他全身一震。
他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
他看到的畫像上的人,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
那是他的爺爺沈鐵牛。
沈寒竹驚呼道:「我爺爺?」
沐講禪師正色道:「對!」
沈寒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我爺爺的畫像怎麼會掛在這裏?」
沐講禪師道:「你爺爺沈鐵牛就是漢王陳友諒的手下,當年漢王起義時南征北討,所用兵器很多都是你爺爺沈鐵牛負責打造的。」
沈寒竹不解地道;「我爺爺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鐵匠,他老實巴交,一直守着那間鐵鋪度日為生,怎麼也會跟如此轟轟烈烈的農民起義搭上關係?」
沐講禪師道:「阿彌陀佛,那是後來的事了。只是老納確實沒有想到你爺爺在鄱陽湖一戰中還會幸活下來。」
沐講禪師伸出食指點了點牆上掛着的眾多畫像,道:「這些英雄當年都參與了鄱陽湖一戰,老納以為他們在那一戰中都已捐軀。」
沈寒竹道:「禪師說的是真的?」
沐講禪師道:「自然是真的。」
沈寒竹道:「禪師當年也參與其中?」
沐講禪師點了點頭,道:「是的。」
沈寒竹道:「禪師當年一定還沒出家。」
沐講禪師道:「沒錯。」
沈寒竹回憶了一下,道:「我爹爹生前總給我講一些有關漢王陳友諒的事跡,原來這些故事都是我爺爺講給他聽的。」
沐講禪師道:「想必就是了。」
沈寒竹道:「他講的最傷心的一個故事就是鄱陽湖一戰,講着講着就會掉淚,所以我記得特別牢。對了,那禪師當年叫什麼名字呢?」
沐講禪師一臉肅穆地道:「張定邊!」
沈寒竹「啊」的一聲驚呼:「你就是張定邊?!」
沐講禪師口中連連念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沈寒竹抱拳道:「晚輩有眼不識泰山,原來禪師就是當年叱咤風雲的張太尉!」
沐講禪師長嘆了一口氣道:「當年漢王陳友諒一身傲骨,與朱元璋決戰於鄱陽湖,不幸中箭身亡,將士渙散,危急關頭,老納載上漢王屍體,托上蒼之福,方才留得性命。」
沈寒竹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聽我爹爹講,張太尉在撤退之時還救出了漢王的第二個兒子陳理?」
沐講禪師點頭道:「沒錯。」
沈寒竹道:「『死人谷』的谷主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