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一上又一上,看看行到嶺頭上。
乾坤只在掌拿間,四海五湖歸一望。」
稷下詩社內,劉伊用墨筆寫下這首詩,並且以「游華山」為標題,叫僕人用最好的材質裝裱起來,掛在詩社的七言詩陳列館裏。
供詩社學子學習。
"七言詩陳列館"里,劉伊望着《詠華山》怔怔入神——
他身後,站着一個年齡不過二十出頭的女子,女子的目光緩緩從詩句上抽離,看着劉伊的背道:「老師,為何此詩的後兩句變了?」
接着,少女用淡淡地口吻道:「那日我們與老師同游華山,老師便以這上兩句來考驗學子們,最後還是周佳師兄,作出了『幽幽青山無限好,只是天色近黃昏。』當時老師還誇讚了周師兄的聰明呢。」
劉伊淡淡地道:「周佳確實聰慧過人,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但是,華山——應該不止是幽幽青山,大丈夫若站在山頂上,更不應該只是感嘆天色已晚,夕陽西下。」
說着,劉伊微微一笑,道:「乾坤只在掌拿間,四海五湖歸一望。這個叫王旭的年輕人,心志不小啊。」
少女表情一怔,當即拱手,愕然問道:「王旭?就是作出『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以及,『白鳥一雙臨飛起,見人驚起入蘆花』的王旭?難道這首詩的後兩句也出自他手?」
「是啊!此子年紀不大,卻詩才了得啊。」劉伊道。
「聽老師這般誇讚他,改日雪兒也要去見上一見……」
劉伊捋須一笑,淡淡道:「那你得準備好些銀兩哈,這個人……奇葩!」
…………………………
近日,垓下詩社沸騰了。
在詩社的陳列館內,整整齊齊地擺着二十首絕妙的七言詩。
無論是詩社學子,還是詩社的老師們,都對那二十首不可多得的詩讚不絕口。
很快,幾乎每位學子都能朗聲吟誦出一兩首詩來。
「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露上青天。
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
………………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前笑不成。
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
這二十首七言詩,甚至被垓下詩社當成詩詞的教科書,詩社的老師們甚至規定,學子們必須朗聲背誦為止。
只不過,讓學子們很苦惱的是,那些詩上並沒有署名……他們很好奇啊,那個一口氣寫在二十首絕妙詩的人到底是怎樣的妖孽呀?
因此,有人揣測,肯定是個大隱隱於市的老學究,研究詩學一輩子,這些詩是他畢生的精力所著,
還有人揣測,這些詩是一些有名望的文人群策群力共同創作的……畢竟,人的精力有限,能夠在有生之年創作一兩首可流芳千古的好詩,就是極限了,哪能一下子就二十首?
這些詩都是水部侍郎張籍派人送來的,而張籍的女兒張雪瑤恰恰是詩社內的學子。
所以,好些詩社學子湊搭在一起,跑來問張雪瑤,他們膜拜的詩歌偶像到底叫什麼名字……
得到的答案讓他們很受傷啊。
「什麼?一個剛及冠的男子?王旭!」人詫異啊。這跟之前想像的,完全兩個次元好不。
「這些詩是從那年輕人手裏買來的?5錢一首?」人更加詫異啊,他們原先把詩的作者當成偶像一般膜拜,可聽到真相後,大感意外啊。
乖乖,能夠寫出那麼多優美詩歌的人,不該是……是拿詩換錢的斯文敗類啊?
但不管如何,長安街,有一家雲來驛館,以及裏面有個叫王旭的斯文敗類,專門拿詩賣錢,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在垓下詩社內傳開了。
…………………………
御書坊。
水榭樓台前。
諸葛瑾正在訓斥自己那個七歲小兒。
拿起戒尺,叫他的小兒子伸出髒兮兮的手掌來,然後啪啪啪在他小兒子的掌心拍出幾團血紅腫。
小兒子哇哇大哭起來,眼睛像噴泉一般,眼淚嘩啦呼啦的流,怎麼也制止不住了。
諸葛瑾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