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劉有才發完這些感慨,王旭不由一愣。
他上輩子讀過一些哲學書籍,記得有一位叫叔本華的哲學家,在《人生智慧》裏描述過上了年紀的人的固執。
人隨着年齡的增長,性/欲、食/欲、權/欲等都會隨器官衰老而下降,但只有一種欲望是不斷增加的——名欲,到了老年階段,這種欲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老人是頑固的,為了捍衛在這個年齡段唯一的一種優越感——名譽,俗稱面子,他把一切冒犯自己的人,視為不共戴天的仇人,甚至比為了利潤踐踏法律的資本家還要兇殘百倍。
所以,要讓一個老人改掉壞習慣是不可能的,木頭已老朽,怎可再雕塑?簡言之就是……朽木不可雕。
第二天,一大清早。
王旭趴在櫃枱上算賬,這種日子很淡,很閒,偶爾拿詩換點錢,小日子還算不錯。
不大起大落,平平淡淡卻彌足珍貴。
然而此時,雲來驛館門口,走進了一個老頭。
老頭杵着一根用刀子削得不均勻的拐杖,蓬頭垢面,右腳剛跨進大門,就毫不客氣地在地面上「啊——啐」地吐了口痰,然後抬起腳,用鞋底挪了挪,走了進來……
這傢伙……
王旭走過去,額頭上黑線直跳——
他緊緊握着拳頭,雙目死瞪着老人,很想抽你丫的抽死的衝動——但,最終他還是安安靜靜地轉過身去,趴在櫃枱上眼不見心為淨地當一個美男子了。
老人杵着拐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櫃枱邊,把那張被歲月腐蝕過的臉,湊在王旭面前:「你見過我兒子嗎?聽人說他就在這裏咧!」
王旭抬起臉,老人又是用力的,大聲的「啊——啐」了一聲,在地面吐了口濃痰,伸過腳,用鞋底抹平……
王旭:「……」
現在的王旭真懷疑眼前這老人是故意來噁心自己的啊,驛館內少說也有十來號人,偏偏要把臉湊到自己面前,居心叵測啊。
「沒見過!」這三個字幾乎是從王旭牙縫裏蹦出來的,他此時已握緊了拳頭,心裏唾罵着:為什麼我不抽他,為什麼?我真是太仁慈了,太善良了。
老人仰着臉,眨巴眨巴眼,道:「你跟額港什麼啊?額不知道哈?(你跟我說什麼?我不知道。)」
接着,老人又邁着特別地道的普通話問:「你見過我兒子嗎?聽人說他在這裏咧!」
說完後,他又用力的,大聲的「啊——啐」一聲,當着王旭的面,在王旭眼皮子地下,吐出一口痰來。
王旭:「………」
此時,劉有才拎着個白帕子,從樓上急匆匆地走了下來。
忽然,腳步一停,他聽到了令他萬分熟悉的「啊——啐」聲,別過臉,看着櫃枱方向——偏偏此時,那個杵着拐杖的老人,也在看他。
四目相視着。
劉有才:「爹——」
老人:「兒子——」
「爹!」
「兒子!」
劉有才雙目雪亮雪亮跑向老人,如同一個在青春期的初戀女孩,邁着激動的步伐,奔向樹蔭下拿着甜筒等着她的少年……
兩人靠近了。
沒有擁抱,沒有喜極而泣。
老人拿着拐杖往劉有才身上抽打,一邊抽打一邊訓斥着:「你個狗日的娃,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你個狗日的娃,一聲不吭跑到長安來啦,你對得住老子嘛?還敢躲?——敢快把屁股撅起來,讓老子抽!」
劉有才:「爹,這麼多人,給我留點面子唄!」
「老子從村里走了一個月才到你這兒來,抽你兩下解解氣,怎地了?跟老子說要面子,你有個屁面子啊。快點把屁股撅起來!」
劉有才乖乖地撅着屁股,任由老人的拐杖在他屁股上狂抽下去——
王旭鬱悶了:這老人原來是劉有才的爹啊!但,不是說聽不懂普通話嘛?這麼多句標準流利的普通話又是鬧那樣啊?好奇葩的老頭啊。
………………
打累了。
也打完了。
劉有才端上熱乎乎的飯菜,端端正正擺在桌上,請他老爹趁熱吃——
劉老爹眨巴眨巴眼,又是「
第二十五章:初見劉老爹(不知道咋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