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盛夏繼續說道:「我已經決定好好接受譚情,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不是在跟你賭氣,我是認真地在接受他,我要跟他訂婚,結婚,以後一起生活。我們就這樣吧,從我十七歲,到我二十七歲,整整十年了,墨念琛,我已經受夠了。求你放我走吧。」
墨念琛的雙手從她的臉頰滑落,之後按住她的肩胛,死死地按住,仿佛他稍加放鬆,她就會從他面前溜走,然後徹底消失。
「你的十年?那麼,我的二十二年算什麼?我都沒有放棄,你怎麼可以放棄?你給我聽清楚我今天說的每一個字,我不會放開你,現在不會,以後不會,永遠都不會。除非我死,否則,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我都會纏着你。別想擺脫我,你永遠都不能擺脫我。你送我全世界所有的手銬腳鏈,跟我說過你要拷着我一輩子,說過的話就要算話,我讓你拷一輩子。」
黎盛夏冷冷地說道:「你以為,每次隨便把別人丟在路邊,都可以把那個人找回來,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丟,你就每次都可以找得回來嗎?我告訴你墨念琛,我不是垃圾,你丟掉我,總會有人撿到我,你已經找不回我了,你做的任何事都沒有意義。」
墨念琛漸漸鬆了手。
黎盛夏順勢推開他,開門,進屋。
砰地一聲,鐵門關上。
他站在她家門口,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呵,他真是瘋了,讓她承認她就是夏夏又能怎麼樣?現在連一句話都不能好好說了是嗎?
所以他被徹底拒絕了,連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
為什麼他的夏夏要那麼狠心。他都已經知道錯了,他都已經道過歉了,為什麼她還是不肯回到他身邊……
墨念琛無力地靠在冰冷的鐵門,多希望這一刻就是世界末日。
另一邊,黎盛夏也靠在冰冷的鐵門,身體無力地滑下,坐在地板上,捂着自己的臉頰,不想讓自己哭出聲來。
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已經決定好了要去的地方,已經決定好了要去的方向,不會再改變,不會再退縮,不會再回頭了。
再也不能回去。
萬一又是一場惡作劇,萬一又要從天堂跌回地獄去,她寧可永遠也沒有上過天堂。
墨念琛,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會再愛你了。我不能再愛你了。
就讓我們到此為止吧。
不要再互相糾纏了。
你會有你的幸福,而我,也會有我的幸福。
原本是那樣恨着你,這一刻,卻好像再也恨不起來了。也許所有的愛恨都沒有什麼意義,你的道歉我已經收到了,可是它晚了整整五年。
我們,都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我們,而我也不想成為原來的我。
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愛你太累,我放棄了。
黎盛夏想到這裏,開始嗚咽起來,淚水放肆的崩落,她覺得五臟六腑都被掏空了一般的難受。
哭過之後就會好起來了。她要去接受更適合她的人,那個人不會給她傷害,不會讓她哭,也不會讓她做沒完沒了的噩夢,是她嚮往的世界,是她嚮往的人生。
墨念琛就這樣靠着冰冷的門不知過了多久。
池肅見墨念琛半天也沒有回來,出去一探究竟,看到墨念琛失魂落魄的樣子,莫名的心疼,立刻上前要扶他,卻被他冷冷地推開了。
「太子爺您喝醉了,我扶您回房休息。」
「不用管我,我很清醒,我沒有醉,也不用休息!」墨念琛的聲音驟然變低,「我的夏夏不要我了,我哪裏還有空休息?!」
「太子爺,您這又是何必呢?」
「何必?我也好想問,何必?何必?要是當初死在手術台上不是更好嗎?為什麼還要活到今天……」
「太子爺……您不要這樣說,每個人的生命都會有它的意義,不要因為某個人某件事而懷疑自己的人生。沒有她,你也可以活得很精彩。」
「精彩?」墨念琛冷笑,「被甩的很精彩吧。」
仿佛有細碎的晶瑩,在他的眼底閃爍。
「如果有一種辦法,讓我撥開荊棘,走到她的身邊,走進她的心裏,我一定去做。可是,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