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黃昏,落陽流瀉出一層輕艷而磅礴的金黃色,籠罩在富貴如雲氣滕滕的城池之上。
暮色之下,有少年騎着駿馬一路狂奔,絲毫不顧及身後呼喊的家丁們。
塵土飛揚,一路不停蹄,繁華的袁府門口,少年紅衣如火跳下馬匹。未等傳話,少年已經跑到門口,抬腿就狠狠踹了大門一下。只聽「晃鐺——」一聲,漆朱紅色的大門把手上,銅獸口中的銅環幾番響動。
「是誰啊!那麼大膽!」管家罵罵咧咧打開門,還未來得及看清,已被一把拽翻在地。
「孟德?」披着外袍緩緩走出門的袁紹一臉震驚的看着氣喘吁吁滿臉汗漬的曹操。
曹操大口大口喘着氣,滿臉絕望的抬起頭對着袁術道:「不念——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自從說去袁府告別,就再沒回來。
「怎麼可能?!」此時袁紹也有些急了:「我是看着她坐上馬車的!她一早就已經回府了,就算她貪玩,此刻快宵禁了,也該回了啊!」
手,不知不覺中攥緊。曹操一臉煞白的死死盯着袁紹,希望能從袁紹眼中看出些端倪,最終還是失敗了。
遠遠,有馬蹄聲傳來,還有人大喊着:「公子!公子!嫣然滿身是血的回來了。嫣然,快!」
曹操猛的轉過身,因為情急,家丁竟帶着血跡斑斑的嫣然一併駕馬奔來。
來不及多想,曹操和袁紹同時迎了上去。
「夫人呢!夫人在哪裏!」曹操緊緊抓住嫣然的手臂大喊着問道。
「公子……公子!救救夫人,洛陽郊外,山林……車夫,要殺我們。」
曹操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顧不得多問,翻上馬背就匆匆往城外而去。
袁紹也跟着臉色一變,正欲追去,緊跟而出的平邑公主卻將他一攔:「這是曹府的家事,你又何必摻和一腳?!」
「讓開。」
平邑滿眼全是掩不住的笑意:「她這般狐媚,不知多少人想取她性命,此刻說不定早已曝屍荒野……」
「啪——」一聲。
平邑公主只覺得身子一個不穩,竟被袁紹一巴掌狠狠打翻在地。身後的侍女趕忙上來攙扶。平邑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被打的臉頰,此時整個右臉早已紅腫不堪。
「你居然,打我?!」
袁紹冷笑一聲,俯下身狠狠拽住平邑的衣襟:「你最好祈求不念沒事,別以為這件事能和你脫離的了關係!不念若傷了絲毫,就算不要前程似錦,我也要你陪葬!」
話落,袁紹狠狠推開平邑,顧不得換衣,轉身就往馬廄那匆匆而去。
※
雜草叢生的洛陽山丘,曹操沒多費力就找到了被丟棄的馬車。再往前,就可看到血跡。
曹操胸口此起彼伏的喘着氣。他甚至沒有勇氣再多往前走幾步,只怕再往前就看到不念的屍首。
「公子!公子,找到此物!」家丁慌慌張張的呈上一塊被撕扯下的布料。
曹操無力的接過布料:「是不念的,不念今日出門就是穿這件衣服!在哪裏發現的!」
「一個陡坡下。」
曹操咬着牙趕忙往陡坡那奔去,卻見袁紹已經站在那。
「沒有不念的蹤影。」沒等曹操開口,袁紹一臉憂淒道:「不念似乎是受到追逐後滾下了陡坡。陡坡下有掙扎的痕跡,卻不見了。」
不顧一路荊棘,曹操幾下衝下陡坡。
秋風獵獵,將他紅袍高高捲起,寂寞的身影襯着漸漸變黑的夜色。
此刻,袁紹也走下陡坡來,他擔憂的走到曹操身側勸慰道:「沒有找到屍首,至少還有一線生機。據家丁回報,這裏出現了車轍印,恐怕是被早有預謀的人帶走了。」
曹操愣愣的跪坐在地,好一會,突然低吼一聲,抬手就狠狠砸向地上。一下接着一下,就仿佛感受不到絲毫痛楚一般。
「孟德!孟德你冷靜一下!」
「我怎麼冷靜!」曹操一把反拽住袁紹的衣襟大吼道:「不念是從你們府邸走出後不見的!她一介女流,能與何人結怨!?」
話落,曹操狠狠推開袁紹,抬手又是朝着地上一拳。
鮮血從曹操手背上緩緩滲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