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弘揚堂的時候,居然也聽到傳出來樂器的聲音,偶爾還會有鞭炮聲。這邊有個老人沒了,因為積雪太深都很少有人過來湊熱鬧,加上犯了重喪,在家裏已經擺了三天了。
唐八天按照平時的想法,早就應該過來看看了。不但是因為自己村委領導的這重身份,還有共着一個唐字。
但是帶着卓順走到馬路上的時候,看到白茫茫的馬路上雖然積雪被人踩出了很多痕跡,但是現在看不到一個人。想必弘揚堂這邊的白事,每天來往的還是有些的。不過唐八天都顧不得這些,今天更是沒有半點思緒。
本來唐八天平時也算膽大的,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卓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叫上了他陪着自己過來。十七八的年輕人,火氣正旺勁頭正足。有着他跟在自己身邊,不知道為什麼唐八天都感覺心裏踏實一些。
忍不住朝唐人鳳家裏看了眼,即使老房子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在唐八天的眼裏看來,似乎冷清落寞了很多。路上沒有人行走,那喪事的主家也沒有看到動靜,於是唐八天沒有停留的意思,而是快速的往蘭花灣方向走去。
一路上的人家,大白天的好像都關着門,雖然已經沒有下雪了,但是厚厚的積雪看着讓人添堵。好多人家門口的積雪都沒有掃開,讓唐八天的眉頭緊皺。再看看就連供銷社的大門,都是只開着一條小縫隙,似乎正不斷的往外冒着熱氣。
路過花子水庫流下的小溪,倒是看到一路蒸騰的熱氣,還有叮咚的水聲緩緩流淌。唐八天的神色稍微好看一些,因為小溪邊的小路是通往幹事沈元橋家的,看到積雪不多的小路,說明行走的人還是有的。唐八天舒了口氣,知道自己沒有看錯這個沈元橋,至少這麼冷的天,他也沒有蜷在家裏享受。
走到進蘭花灣的小路,唐八天的眉頭卻不由再次皺了起來。原來,這裏居然很少看到腳印,那潔白的積雪好像沒有被驚動過。這邊住的人不多,但是也不算少,卻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沒有什麼人出入。唐八天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遠遠的朝白茫茫的蘭花灣看了眼,唐八天眉頭皺的更緊。
卓順卻是個有眼力的,看到唐八天的神態,率先便朝前走開路。
他也穿着齊膝的雨靴,卻絲毫沒有寒冷的感覺。在前面一邊走一邊用腳下的雨靴左右掃開積雪,居然一路清開了一條一兩尺寬的路來。然後他踩在上面讓下面的積雪踏實了一些,雖然沒有露出路面來,但是唐八天再穿着毛皮鞋踩上去,就不會有鬆軟的積雪進靴子裏。
唐八天對於卓順的懂事臉色舒緩了一些,也沒有催卓順的舉動。年輕人有着這眼力見,唐八天還是很欣賞的,也不由對卓順重新的審視了起來。
兩個人走的很慢,但是勝在踩在路上便乾淨,積雪壓不到鞋面就不冷。卓順雖然一直往前清理,更是口鼻里呼呼冒着熱氣,但是看着他的勁頭好像樂此不疲。
在路上看到蘭花灣老屋的時候,居然看不清那邊的樟樹水庫,好像整個水庫都被積雪蓋着了一樣。同樣是水庫,大小還差不多,顯然樟樹水庫的水流不如花子水庫。雖然水庫的方向好像有霧氣蒸騰,但是在這冰天雪地里,好像一個巨獸呼了口氣一樣,很快便不顯眼了。
讓唐八天有些驚訝的是,居然看到唐家山和唐家紹兄弟,他們站在自家土磚屋門口。唐家紹手裏拿着個小火桶,唐家山老遠就堆着了笑。兩個人看着唐八天,居然都有些謹慎的堆着笑意點頭問好。唐家紹眼睛有些不好,但是可能聽到唐家山說了,很是謹慎的站在那裏。
「這麼冷的天,你們不在屋裏待着烤火,怎麼站在階外!」唐八天有些愕然的看着這對兄弟,雖然如今山上的大樹不多,但是每年入冬的時候,鄉民大多數會準備足夠的柴火渡冬烤火的。唐八天這樣和兩個人說,除了是正常的問候,當然心裏也是有些複雜的。
因為當年大運動的時候,自己可是鄉里最紅的革命成員。這兩個人因為出身的問題,大家吹毛求疵的找他們麻煩。他們即使小小心心的,最後也受到過不小的打擊。如今早就過去了很多年,甚至已經到了開放的年代,但是他們似乎還沒有完全走出來,顯然對唐八天有些畏懼。
「剛剛去幫慈珍家往老駱家裏送東西了,這不看着天好像亮堂了點,屋裏也不暖和,喘口氣就還沒有進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