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那麼冷,那麼冷。
陸敏站在那裏,靜靜的,靜靜的看着眼前這個男人。
印象中這個男人的脾氣是反覆無常的,每天都會變成好幾種樣子,只有在提到那個女人名字的時候,才會安靜下來,變得如痴如醉。
病房裏瀰漫着濃濃的蘇打水的味道,穆卓凡的手臂上還插着一根針,點滴在他病床旁邊的一個架子上懸掛着,因為他的憤怒掙扎,手臂上覆蓋針頭的紗布,已經慢慢有了些血跡。
陸敏看到那些泛紅的紗布,擦了擦眼眶中的淚水,緩慢的走到他身邊,托起他的手,穆卓凡討厭任何女人的觸碰,對陸敏也是如此,他伸手推開她「滾,給我滾!」
他對陸敏從來沒有過多的耐心,應該來說,當初他對陸敏是有一定的耐心的,只是後來相處的時間久了,他慢慢發現她的覬覦,以及她的目的,穆卓凡對她的態度就變了。
他雖然眼睛暫時看不到,可是他的心,卻比任何人都要透徹。
臂彎上的枕頭也隨着她的掙扎,緩緩掉落在了地上,一陣銀針的響聲,在這個寂靜的病房,卻如雷貫耳。
這個止疼棒,是為了緩解他眼睛失明,帶來的痛苦。
曾經有人說,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什麼尊嚴什麼高貴、什麼矜持什麼要求、在他面前一切都是扯淡。
愛了就是愛了,你會為他不顧一切。
陸敏不相信,她不相信如今這個浮華的塵世還會有這樣純粹的愛情,只是因為愛。
直到,她遇到了穆卓凡。
這個男人讓她一次次的相信愛情,一次次的體會到愛情是一件多麼神聖的事情。
漸漸的泥足深陷在了這個充滿愛意的繩網裏面,可惜……
他心中的那個女人,不是她。
「你的手流血了,臂彎上的止疼棒也掉了,別動,讓我為你處理一下傷口,好不好?」她忍着說話時的顫抖,伸出手去觸碰他那雙還在流血的手。
穆卓凡雖然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跡,卻也感覺到手心裏黏糊糊的,正是他的血。
剛剛掉落在地上的止疼棒,他也聽到了,這會眼睛的酸脹以及疼痛,讓他沒有了任何的力氣。
陸敏的觸碰,他沒有反駁,也沒有推脫。
他真的沒有力氣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讓他的臉色泛白,潔白的牙齒狠狠的咬着嘴唇。
陸敏將針頭裏的血跡擦乾,清洗了下他手臂上的血跡,就連受盡如此疼痛般的折磨,他都不願意跟自己開口。
穆卓凡,在你眼裏,我就有這樣的可惡嗎?讓你棄之如屣。
小推車裏還放着一根止疼棒,陸敏走過去,拿起一瓶液體,用注射器吸了進去,拿着棉簽,在他的胳膊上輕輕的擦着,隨即給他注射進去。
注射器里的液體,被陸敏緩緩的推進他的血液裏面,穆卓凡漸漸的昏睡過去。
陸敏拿起那根止疼棒,植入進他的皮膚裏面。
熟睡中的他,很是沉靜,也很美,這樣的他,讓陸敏看的失神,她無耐的笑了笑,看着他說:「卓凡,你只有在睡着的時候,面對我,才會如此安靜。」
說完這些,她的臉上一滴一滴的淚水,滴落在了白色的床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