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甚麽?!」
莜辰聽到宇世說她是他的娘子十分激動,立時扯掉頭上的紅絹布。
眼前出現的是大半張臉被鐵面具掩蓋着的男子。男子穿着一身華麗便服,披着滿頭花白色的長髮。雖然他只露出小半張臉,但嘴角邊現出了皺紋,口唇甚至是一點血色也沒有,精神極為憔悴,誰也猜不到他只有二十出頭的年紀,因為他的樣子就像已達三十多歲。
莜辰看着那鐵造的面具,心底一道寒氣應運而生。
從面具的兩孔中露出烱烱有神的雙眼,他直勾勾的盯着莜辰,似是要把她看穿。
雖然看不到臉,但莜辰十分肯定自己的臉已成鐵青色。
「怎麽了?害怕嗎?要掉下我這個夫君嗎?」
她很害怕,卻竭力壓制自己的不安,正色地回答:「卓將軍,你誤會了。小女子只是一介醫師學徒,能夠替你把脈看診已十分榮幸,並無福氣當將軍你的娘子。」
莜辰同樣直視他,正眼地看着他的臉回答。
「你已經是我的娘子,不用再說甚麽有沒有福份的事。你直接說吧,你是看到我這副模樣害怕了吧。」
宇世緩緩除下鐵面具,整張臉顯露於莜辰眼前。若非精神不振,臉色慘白,他稱得上是俊朗。他五官端正,眉宇之間流露出正氣。他的樣子有明確顯示他是出生在帝皇之家的氣勢。
莜辰看了他一眼,垂下搖頭否認。
「更差的樣子我也見過,我是不會僅憑你的樣子而斷定任何事,更不會害怕。若果醫師害怕病人,那病人還有誰可依靠?」
「為何你現在才拒絕當我娘子?你來之前都應該知道是來做甚麽,你怎可能會不知道。你覺得我很可笑嗎?還是覺得如此虛弱的我連女子都不能應付?」
「將軍請別誤會。城主告訴我來這兒只是替一位身份尊貴的人看診,絕對不是要出嫁。」
「你被騙了,小娘子。」
「將軍請慎言。雖然城主是你的手下敗將,但他沒有理由要欺騙我,何況我也有出力幫助治療戰後傷者,他怎會傷害我?反倒是將軍你,這兒全部是你的人,你現在說甚麽都沒有人敢反駁,何況將軍是一軍之頭領,更是無人敢反抗。」
「既然你說我是一軍之將領,無人敢反抗,那你又為何拒絕我?你話說得動聽,不過也是在忽悠我。城主騙你當然有原因,他不想把自己的閨女嫁給我,便找你來做替代品。」
「怎可能?我不相信!」
「事實就在眼前,是你不願去相信。」
「總之我不是你的娘子。」
「隨你怎樣說,跟你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都沒結果,還是睡覺好了。小娘子上來一起睡!」
宇世捉緊莜辰的手,猛力把她拉到床邊,迫她坐下。莜辰也非柔弱女子,她反身便落到地上的地毯,用力令身體變沉,像是黏在地上躺臥。
「你要睡地上嗎?」
「當然!」
「為何你這麽抗拒我?」
「你是病人,我是醫師,加上男女授受不親,我們本就不該互相觸碰,更不用說要睡在一起!」
「你好大膽!」
宇世聽後變得激動,但身體一受刺激卻是自己難受。他頽然無力倒在床上,手也使不上力去捉住莜辰。
莜辰知道他不妥,便起來看他。只見宇世大汗淋漓,眉頭緊繃,面色更見蒼白。她忍不下心不作理會,便向幕外的侍衛要了些毛巾和水替宇世抹汗降溫。
過了大半晚,宇世終於沒有再出冷汗,開始緩緩睡去。看到病人沒大礙,莜辰也放心,自己亦因疲倦而睡去。
睡夢之中,她彷佛聽到有人跟她說:「不久之後,我們會一同睡到永遠。」
***
翌日,莜辰如往常般早就起來。她從毯子上坐起,竟看不見在人睡在床上。她把手放在床上,床上早已沒有人的餘溫。
這時是天剛曉之際。住在城鎮中的人普遍還未醒來,但行軍的將士卻早已起來。身為將士們的首領,宇世當然也早就起來。
莜辰稍為梳洗後,披上肩巾行出帳篷外。
溫暖的晨風在太陽的照射下溫柔地吹來,雖說是風,卻為人帶來絲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