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高高興興的日子你說這些幹什麼?」徐大娘終於不耐煩地打斷了蘇翠影掏心掏肺的自白。
「是,大娘。」
甘田田再次見識到蘇翠影收放自如的演技,她才一眨眼,就看到蘇翠影的表情已洋溢着歡喜,又開始接着給女管事和師傅們敬酒了。
不過……甘田田雙眉微微皺起,隱約捕捉到一點苗頭。徐大娘好像是對蘇翠影挺凶的,但和對自己的凶還是有微妙區別,有種對「自己人」的隨意啊。
咦,難道在自己離開丙字號這短短的時間裏,蘇翠影已經打通天線,搭上了徐大娘的船?看起來又不像。
大概只是蘇翠影日以繼夜的阿諛奉承,讓徐大娘覺得受用吧?
和蘇翠影不同,甘田田一點也不想出風頭,更沒打算趁這機會讓姚氏夫人記住自己。
甘田田很拎得清,反正她只要牢牢抱住喬師傅的大腿,多學本事,爭取早日考上縣級香坊就行了。鬱金坊里的主人和師傅們,只求他們別為難她,其他也沒什麼可求的呀。
徐大娘自然不會給甘田田好臉色,可是她也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接甘田田的敬酒,那落的不是甘田田的面子——小學徒有什麼面子?丟人的是她自個啊!
「哼。」
徐大娘陰沉着臉,應付了一下甘田田,連酒杯都沒沾唇。姚氏夫人看出點不對,卻只當沒見到。這點小事,還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然而當甘田田給陳大姑敬酒時,卻出了意外!
「啊呀!」
甘田田都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己明明好好地端着酒杯和陳大姑說着吉利話,規規矩矩的……怎麼腳下卻不知踩了個什麼東西,突然就站不穩了!
說時遲,那時快,陳大姑下意識地偏開身子也已經開不及。甘田田手裏那杯滿滿的水酒,全潑在了她的裙擺上!
「呀,大姑的裙子……」
站在甘田田身側的蘇翠影叫了起來,大家忙都低頭往下看,只見陳大姑嶄新的玫紅百褶裙下擺上暈開了一片水霧,原先層層暈染的花色變得斑駁起來!
「啊……這種套色料子,不能沾酒水吧?」
管針線房的文嬸子對衣料布匹最在行,馬上就皺起了眉頭。
林薇蘭極為不滿地瞪着甘田田,這丫頭……平時看她年紀小卻是個穩重的,怎麼關鍵時候這麼不省心!
甘田田本人倒還好,並不覺得害怕,只是心裏莫名地覺得蹊蹺。她低頭看了看地上,什麼都沒有啊!
那她剛才腳上踩到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還是她的錯覺?
「甘田田!」
徐大娘沉臉怒道:「你還不趕緊給陳大姑道歉?」
「是,大姑,對不住,都是我不好。」
雖然被人吼很不爽,甘田田卻還知道是自己理虧,忙不迭躬身向陳大姑賠禮。
陳大姑還沒說什麼,徐大娘又厲聲道:「你立刻給我回去反省!」
她聲音略大,惹得男賓那邊也都看過來了。喬師傅發現徐大娘在斥責自己的弟子,花白的雙眉頓時皺起,又不好直接走過去問怎麼回事。
甘田田暗自咬牙,心裏憋屈得很,卻也只能忍了。正想再和陳大姑道歉就趕緊滾蛋,卻聽陳大姑說:「不過是一條裙子。小孩子偶爾失手,沒必要這麼大驚小怪的。」
語氣平平,聽不出喜怒,正是陳大姑一貫風格,但落在旁人耳朵里卻多了點異樣的味道。
甘田田猛地反應過來,咦,早聽說陳大姑和徐大娘不和……是真的?
要不是徐大娘對自己心懷怨恨,逮住了機會不停咆哮自己,陳大姑說不定還要教訓自己幾句。
可現在徐大娘跳出來,陳大姑倒要裝大方,藉機踩兩腳徐大娘沒風度了?
果不其然,徐大娘本來就難看的臉色瞬間變成了鐵青,素來保養良好的臉蛋上,兩腮肉輕輕顫抖,隨時都要爆發的樣子。
喂喂喂,這老女人不會真掀桌吧?
甘田田這回開始怕了,她不怕被人罵,怕是被坊主夫人當成這事裏破壞本坊安定團結的不穩定因素,清退出坊,那才冤枉啊。
大神打架小鬼遭殃,這道理甘田田不要太懂!
誰知更神